用温热的毛巾给她擦了擦脸蛋,一晚上已经消了肿,看不出痕迹,然后是没包扎的几根手指,挨根仔细的擦选,给女生擦手指是手享受,因为那一根根嫩的跟葱白一样,轻轻掐一下都会出水的感觉看到上面加深的黑紫痕迹,更是有一种洁纯被沾染的错觉,使得他用力搓了那几处好几下。
拉开窗帘,光色照进来,能清晰的看到男生坐在床对面的椅子上,拿着瓷勺一口一口喂着坐在床边的女生,女生在阳光下,皮肤都跟浸了水一般,又细又嫩,微微低着头,也不看男生,只是看着旁边的凳子腿,勺子到嘴边时才张一下口,然后粉唇轻轻的糯动咀嚼,看着女生顺从乖乖的样子,男生脸色有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柔和,眼晴里都似映满了暖阳。
饭是保姆做的虾皮馄饨,面薄肉嫩,隔着皮似乎能看到里面虾仁肉的粉色,一个个小小的,跟一只只带尾巴的小金鱼一样,惹的女生不自禁的往碗里看,并数着个,显然是好吃,男生不言,但眼里却是带着笑意。
那吴嫂以前在馄饨馆做了几年,包的馄饨十分鲜美,若不如此,也争取不到报酬极不错的这份保姆工作,如今见她也爱吃,谭慕铭觉得这保姆请的总算是物有所值了。
早上只有馄饨和一小碟三片酥桃饼,饼是店里买来的,合着女孩的口味儿,到了饼女生说什么也不用他喂,自己用左手能动的三根手指捻着饼吃。
按说一碗馄饨够用了,但是她觉得没吃饱,可能是消耗了体力的关系,吃完男生拿湿巾给她擦手,她也十分顺从,两个人从上次的事,还是刚刚缓和了点关系。
“要不要洗澡。”男生见女生勾着袋子要起身,忙帮她打开,你手不方便我帮你拿过去,里面有指套,我帮你厌的受伤的手指上,别沾了水。”
说完谭慕铭就将里面的东西,能换洗的一一拿出来,在看到那几片少的可怜的内衣,余眉急忙伸手拨到一边盖上,她买的这种……不多,只有那么一两件,结果都让他给拿了过来。
“不洗了?”男生见她这样,不由问,想到什么才道:“那等我走后……你要注意伤口。”
“嗯。”余眉坐在那里,微微不自在的看着放在膝上缠着纱布的手指,点了点头。
“至于退租的事,我会跟房东谈,下午先将东西搬回来,如果你想休息,闲吵闹,明天再搬也行……”
看着余眉从昨天就一直不吭声,也不说话,男生刚霸道了一下下,就不由心软的蹲□,她在看自己的手,男生也顺着目光看她的手。
然后,停顿了下,将膝上的手,小心牵在自己手掌里,“余眉……”他轻轻握着她的手腕,用力都不敢,只是轻轻触着,直到和她对视,才认真道:“我们交往吧……”
“你不要担心,只是可以拉手的那种,与以前没什么不同,不会影响你的学习,只是高中毕业后,你就得做我的女朋友,真正的女朋友,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男生蹲在那里身后带着阳光,好像身体的边缘脸旁都附着着一层淡淡的金芒,说出的话并不算感动,但是他脸上的认真神情,却深深的驻在余眉心里。
她从来没有想过,那个只能在杂志中寻找的人,有一天,会在她面前这样温柔又小心的说,那么认真的说,帮我的女朋友,停下了他以往的居高临下,而选择了仰视。
她有丝震惊,发怔,说实话,如果说昨日的事她一点也不怨他,那是完全虚假的话,如果不是他当初赶自己走,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如果这么想,连他的救都让她含着怨带着恨。
可是,抛去这个原因,抛去那些没有用的情绪,趴在他背上,走过路灯下长长的路,那段途中的温暖又抵过了所有严冬的寒冷。
她总是这样,记吃不记打,为了一点点的事,一句话,一个眼神,甚至一段路,就会觉得忘掉所有的痛,像飞蛾扑火般,明知会烧灼骨肉,却受不住对那点点光明和希望打转扑去。
像是在混在了前世的记忆里一样,面前的男生与忘记中杂志的人合在一起,痴痴着看着,不知过了多久,才反手轻轻的回握着他的手,选择再一次执着与接近。
谭慕铭起身在她额头轻轻印下一吻,然后看着她的眼晴,不由叹了一声,忍不住搂着她道:“你这样的性子,怎么办呢?每次都要被人骗。
这世上,不只是要防备陌生人,亲戚,朋友,兄弟,甚至父母,姐妹都有可能骗你,你只因为关系亲近,就无条件的相信帮助她们吗?心太软,很容易被人利用,你知不知道一旦被这些亲近的人利用后,对你的伤害会有多大?”
看着眼前女生的眼晴像初生的小羊一样,他便忍不住道出这番话,很多时候他都觉得这是一个外表还算聪颖,但实际内心是个单纯的近似于傻傻的人。
而谭慕铭想到因为误会,一度负气的欺负她,赌气将她赶走,甚至踩着她的围巾,及那些伤人言论,他真的是这辈子没有过的后悔情绪,也加杂着恨铁不成钢。
更意识到怀里这只小羊,如果自己不保护好,遇到心怀恶意的,将来被人拆腹入肚,连渣都不剩。
“什么?”余眉虽然任他拉着手,但理智还在,听到这,便知是话里有话,大概是伤害两字对此时的她来说极为敏感,所以她哑着嗓问。
“以后离你表妹远一点。”这件事原本不应该说,但是,实在是看她毫不知情,不由道出为什么表妹的人流单子上写的是她的名字,这个让余眉极度震惊的事。
余眉蹙着眉看向他:“你是说,那张表上写的我的名字?”
“不错。”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她一度觉得自己有那么一两分亏欠表妹,无论怎么样,不能见死不救,不能看着她有难不伸手帮一把,却没想到她的帮忙,也成了被利用的借口。
这是和她一起长大,叫她表姐的表妹?
想到中间有一段时间表妹很紧张,直说喝,让她去买瓶水,原来她并不是想喝水,只是支开她而已,余眉感觉到气,真心为其好,却被人甩了一巴掌那种窝火的气。
但随即她似想到什么,只觉得另一股气也涌了上来,不由的看向谭慕铭:“你是说,你在医院看到我和表妹?去找手术大夫问,还看了单子?”
“这只是碰巧,那天要找的人正好就是展大夫……”
可是余眉想到的是什么?人流事过后,没几天她就回了出租屋,然后谭慕铭的冷嘲热讽,想起了他踩在自己红色的围巾上,还有,让她跟她的奔驰男滚出他的视线,甚至让她退学,那态度要多恶劣有多恶劣。
现在想来,都心中有气,这个时候,余眉已经完全清醒过来,愤怒让她清醒,之前不知是自己心理上太虚弱,太需要一个依靠,导致,就那么两句话,那么点日光照,就让她把这个人和前世心目中那个气华高然的男人合二为一,陷入到虚幻的想象中不可自拔。
所以才晕乎乎的答应了,可是现在,就像是烧了盆冷水,一下子从梦中醒过来,来到了现实。
“你居然怀疑我去人流?谭慕铭……”余眉的眼晴都似要喷出火来,她每天上下学他没长眼晴吗?一个月最多回家两次,有时候只有一次,天天都在学校,两人每天都见面,就算坐别人的车又怎么样?坐了车就要被怀疑与人有染?这个人到底是看轻她到什么地步,才能这样武断的认为她是个傍款堕胎轻贱自己的女生?
别说是失望,余眉眼中的气愤已快爆表,而旁边的谭慕铭一瞬间就知道事情不妙,刚才还说她是个外精里傻的,这话还没说完多久,转眼就破掉了,谁说她傻?她只是睡不清醒时傻而已,你看现在,他话都没说全,她自己已经脑补的七七八八,而且基本全是事实,其快精准的反应和逻辑让他这个理科第一都自叹不如。
余眉深吸了口气,冲伸出包了手指的手,脸上没什么之前像病了一场的样子,反而因气而面红眼亮,她道:“把钥匙给我!”
待拿到手,余眉再也忍不住将床上装衣服的袋子丢向他,也顾不得手疼的哑声道:“你出去,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第七十七章
骨子里带着骄傲的谭慕铭,何时被人这样赶出去,还是被一个“伤残”人士,以扔东西的方式砸出门,那感觉就跟噎着似的看着女生咬牙拿被子枕头小物件丢他,偏偏他还不忍心,不舍得她疼,自己憋着气的出去,出门的时候,脸都是黑色的。
不过,下午的时候那边的东西还是搬了过来,雇了搬家公司的工人,东西不多,也不费事,半小时就归档,顺带什么东西放什么位置,收拾的利利索索,就是衣服,都是谭慕铭特意找的女护工,专门把屋子收拾一遍,顺带衣服挂进衣橱,厨房的锅碗都洗刷干净,免得她再动手洗一次。
女护工经常做的医院活计,动起手来那叫一个熟练利落,半小时全部搞定,其实也不怪她这么快,雇主钱先给了,一百块,自然是早收拾完早走。
从头到尾,那个黑着脸还雇人搬东西的人,都没再进屋,等到护工走的时候,还在门外站着,两人一个门内,一个门外,女护工把门一关,隔绝了两人。
余眉从头到尾也没叫他进来,男生的自尊让他不能迈进去。
床上躺着人,气得肝疼,他有什么资格生气?自己原来好好的,不是他能发生这些事吗?到了事情追到源头,竟然源自他怀疑自己去堕胎?
想想自己受的那些苦,都是子虚乌有的事,她有多委屈?他还生个屁气!你还自尊,我还有自尊呢,是,表妹支开她写了她的名字,恶劣的她当面质问,自己有什么对不住她,多大仇让她这么做。
可是另一方面,这种事你知道了,不能问一下吗?正常人不都要问一下?结果,见到她就是冷冰冰,一开口就滚滚滚,想起来余眉有多气,天道好轮回,以前你让我滚,现在我让你滚,看你受不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