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已经在他怀里笑的浑身发抖,江景桐惩罚性的掐了掐她的腰,杨柳勉强抬起头来,一脸无辜的眨眨眼,意思是我刚才明明就要说啊,可是你不给我机会!
八月的天气已然十分炎热,苏冉穿了件天水碧的无袖低开叉旗袍,腕上笼着足水头玉镯子,掐着两颗小巧的碧玉耳钉,看着非常清爽。她保养得宜,气质出众,脸上并没有太多岁月的痕迹,打眼一看,也不过才四十多岁的年纪,眼中更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清澈和活力。
苏冉倒是很喜欢看到小两口亲亲热热,年轻人嘛,就要欢欢喜喜的,不然到老了更过不下去。
她笑着说,“你爸今天不在家,我一个人怪孤单的,就过来找杨柳了,你不吃醋吧?”
江景桐摇摇头,过去一边一个揽着,“我吃什么醋?你们关系好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他也真是粗心了,方才换鞋的时候分明看见一双女士复古款高跟鞋有些眼熟,可他竟以为是杨柳的……现在回想起来,那可不就是自家老妈最喜欢的品牌和款式么。
到了客厅,杨柳先去接水把玫瑰花摆放进去,又看了下时间,“差不多了,我去把最后一个菜弄出来,你们娘儿俩先说话。妈,那边有水果,您记得吃呀。”
苏冉应了一声,看着她进了厨房,又笑着拍了拍江景桐的胳膊,“这个媳妇娶得好,你小子有福气了。”
江景桐也挺得意的挑了挑眉,“那是。”
母子俩在沙发坐下,江景桐又问她今天到底为什么突然过来。
苏冉把脸一板,佯怒道,“我过来看看媳妇不行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江景桐搔搔额头,心道真是老小孩儿,这一个两个的年纪大了,到越来越需要哄着了,“我还不知道您么,去哪儿不得提前打招呼?今天突然过来,肯定是爸又惹您生气了吧?”
他这话说的太有技巧了,不问“又跟我爸闹什么别扭了”,而是直接说不在场的另一方惹她生气了,一下子就把苏冉的心给俘获了,下面的一切简直都是水到渠成。
果不其然,苏冉瞬间就觉得找到了可以诉苦的地方,立刻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事情缘由说了。
今天江海粟照例去俱乐部玩儿,苏冉也出去找老姐妹们聚会,然后下午两点多回家的时候就发现老头儿竟然提前回来了,一个人窝在后花园里生闷气。老太太就问他怎么了,老头儿一开始还不说,后来干脆就把同是俱乐部会员的几个老伙计编排一顿,大骂人家是臭棋篓子。
老太太出身好,打小接受的教育让她觉得背地里说别人坏话是一件非常没有素质的事情,因此也很排斥这种事情。今天老头儿突然这样,她就有点不大爱听,照例叫他不要说了,结果老头儿也是一时间收敛不住,迁怒了,一张嘴来了句“你就不体谅我,净帮着外人说话!”
然后老太太也恼了,她哪儿受过这份儿闲气啊,干脆“离家出走”。可出了门之后她又有点儿茫然,刚跟姐妹们聚会完,也不好再找人家,而在望燕台市她也没有什么旁的亲戚了,思来想去,老太太干脆就来了这边。
不说不要紧,越说苏冉就越生气,当即从小包里掏出来真丝手帕往眼角轻轻一点,斜靠在沙发上,仪态万千的说道,“你说,这是我的错么?那老东西都多大年纪了,还是这个脾气,一点儿气度都没有,出去跟人下个棋都不高兴,那你就干脆不要下了嘛!我劝了几句,他竟然还反过来朝我发火,真是,真是岂有此理!”
江景桐耐心听完,也不是什么大事,而老太太这“老东西”“岂有此理”都先后蹦出来,显然是气狠了。
他一边忍笑,一边柔声劝慰,“今天这事儿我爸确实不对,您也别生气啦,回头见了我说他,我给您出气。”
遇到这种情况,就得顺毛撸,可千万不能说诸如“我爸那臭脾气您还不知道?”之类的话,那就火上浇油了。
老太太又抖着手帕抱怨几声,听着厨房里隐约传来的盘碗碰撞声,干脆拉着儿子的手教育起来,“瞧瞧你媳妇这贤惠,自己外面有事业,回到家里还做饭,真是辛苦极了。刚才我也跟着看了,又是火又是油烟的,手还要泡在水里,太不容易,你可要好好对人家。”
江景桐刚要答应,却听老太太又话锋一转,调转枪头批判起来,“别跟你爸是的,那死没良心的,这么多年了,竟然还说我!”
江景桐:“……妈,您先坐着,我去帮帮她。”
老太太赶紧拭拭眼角,推了他一把,“可不是,你快去帮帮她,那些盘子那么沉,可怜杨柳那么瘦的胳膊了,快去吧。”
厨房里,杨柳正在装盘,见江景桐进来就小声问,“是不是有谁惹妈生气了?刚才来的时候我看她好像有点不开心呢,可是又不好直接问,她有没有跟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