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绝没有反攻,却抬腿跨坐在了他的腰上,直视着他的眼睛,一点一点将他吞噬。
吴鸾震撼地看着云绝,很快便被那种极致的紧致和温暖所蛊惑。
云绝松开吴鸾的手,吴鸾双手自由,握住云绝紧窄的腰,疯狂地冲撞起来。
这一夜,两个人不知癫狂了多少次,这不像是欢好,更像是以命相搏,仿佛没有明天,没有未来,只是为了当下的交合。用这种极致极端的疯狂化解心中的绝望,驱散生离死别的阴霾。
两个人在床上酣战了整整一夜,终于精疲力竭,再也施展不出半点儿力气。屋里仿佛战场,衣服的碎片扔了一地,床上一片狼藉,一条冰丝锦被盖住赤/身相拥的两个人。
两人此刻才有机会说话,吴鸾吻了吻云绝的面颊,哑声问他:“你昨天去哪儿了?你可知道我当时四处找不到你简直要被吓死了,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好的?”
云绝透过窗棂看着外面天空上冉冉升起的启明星,心中好似被车轮碾过,只余下一堆糜碎的血肉。他闷声道:“我倒宁愿不好。”
“说什么傻话呢!”吴鸾用额头轻轻顶了他一下,“会好的,都会好的。只要熬过这几天,咱们就能太平了,再也不用担惊受怕地过日子。”
吴鸾的话说得莫名其妙,云山雾罩,云绝也无力深究。
吴鸾拉着他的手,接着道:“以后我们守着老祖宗过安生日子。你妹妹若是愿意,也跟咱们住一处。她要是喜欢柳亦儒,我就找人向柳家提亲。这门亲事不行,咱就再找,京城里的青年才俊可着咱妹妹挑,一定挑一个两边都中意投缘的。等到在京城住腻了,咱们就去江南,你不是说你本家在扬州吗?回头我们在瘦西湖边上置办一处宅子,也不用太大,够你我二人住就行,你可以恢复你的本名顾承烨,重新做顾家的大公子。闲来咱们一起在湖中泛舟钓鱼,对了,我得带上厨房上的康大娘,她做的胭脂醉鱼最好吃……”
云绝默默地听着,不忍心打断,他仿佛看到一幅美丽隽永的画卷徐徐展现在眼前,却是今生都不会实现的虚境幻影。
他紧紧抱着吴鸾,好像一撒手吴家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云绝知道自己不能再拖,天光方亮之前,他必须动手。他贴在吴鸾的耳边轻声问道:“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当初在盈袖园中选中你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最幸运的抉择?”
吴鸾闻言心中柔软如一池春水,脸上现出温柔的笑意,他用鼻尖磨蹭着云绝的鼻尖,笑道:“但当时你可是一边脱我的衣服,一边骂我是草包,纨绔来着。”
云绝诧异地拉开吴鸾,“你当时不是醉着呢么?怎生记得如此清楚?”
吴鸾怔了一下,掩饰道:“有点儿记忆,后来就人事不省了。”
云绝皱眉仔细回想当时的情景。吴鸾伸手抚平他的眉心,“好好的,怎么又想起以前的事儿来了?”
云绝只有丢开那丝疑惑,“没什么,只是有感而发。”他紧了紧手臂,将吴鸾圈在怀中,两个人胸膛贴在一起,“下辈子,你还来找我,不管我变成了什么样子,你一定要记得我”
“好。”吴鸾郑重应下,“可是如果我变成一个农夫,或是一个小贩,又黑又丑,你还会认出我吗?”
“会。”云绝看着吴鸾的眼睛,笃定道:“下辈子无论你是王侯将相,还是贩夫走卒,无论你相貌丑俊,我都能在人群中一眼认出你。因为你永远是我的吴鸾,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下辈子,还是下下辈子。你我注定纠缠生生世世。”
吴鸾看着云绝清亮的眼眸,心中柔情满溢,探头过去吻上他的唇……
屋外天色暗黑,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街道上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长短不一的梆子声从街头响到巷尾,一声声敲在云绝的心坎上,仿佛催命的符咒。
已是五更天。还有一个时辰,天边将迎来第一道曙光。
云绝心中酸胀,不甘不愿不舍,他紧拥着吴鸾,感受着他温暖而鲜活的身体,然而这具身体将因为自己而变得冰冷僵硬,这个念头一出,云绝不禁周身颤栗,肝肠寸断。
吴鸾浑然不觉,捧着云绝的脸吻得痴缠……
第70章 请君入瓮
外面忽然有一个阴冷的声音狂呼, “杀光文忠侯府里所有的人,一个不留。”声音中倾注了浑厚的内力,清晰地传入二人耳中。
“凌四!”吴鸾呼地坐起来, “他果真来了。”
吴鸾跳下床, 飞快地从柜子里拿出两身衣服,一件扔给云绝, 一件往自己身上套,一边单腿跳着穿裤子, 一边向云绝道:“先穿上衣裳。”
云绝赶紧披上衣服, “凌四这么快就带人来了!府里的人都安顿好了吗?”说着就要往外冲, 却被吴鸾一把拉住手臂。
云绝诧异回头,但见吴鸾眉眼清冽,神色淡定, 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竟与往日大有不同。
吴鸾按住云绝的肩膀, “承烨,你安心待在这里便是。你且放心, 我一早安排府里的人通过密道离府,昨夜就撤干净了,你妹妹也随着众人早已出府。我派人巡查过, 确保府内空无一人,如今侯府就是一个空壳子。”
吴鸾不紧不慢地踱步到八仙桌前,点燃了桌上的红烛,烛光跳动下, 他的脸显得忽明忽暗,让云绝一下子觉得面前的人如此陌生,疑惑地问:“你,到底都安排了什么?”
吴鸾看向窗外,唇角一丝淡笑,“府中埋有千斤硝石,可以让凌四他们有去无回。这本就是一个请君入瓮的圈套。”
“硝石?”云绝背上冒出冷汗来,腿下一软,差点儿跌倒。他知道嫤如并没有随侯府的人撤离而是去找季白了。季白肯定会跟随凌四前来,那嫤如会不会因为惦记自己和柳亦儒而偷偷跟过来呢?
此刻云绝已经无力细想其中的关窍和吴鸾的反常,季白和嫤如的安危占据了他所有的心神。他深深看了吴鸾一眼,交代道:“你待在屋里不要出去。”言罢打开门飞身出了小院。
外面一片刀光剑影。凌四带着细雨阁的杀手袭击侯府,上百人冲入侯府中却发现偌大的侯府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凌四意识到不对,大喝一声:“撤!”
说时迟那时快,四面八方射来羽箭,箭头裹了松脂,燃烧着火苗,点亮了整个暗黑的夜空,好似一阵流星雨。
箭雨将细雨阁杀手困在侯府,不少杀手被火箭射中,浑身着起火来,像一个燃烧的火球,哀嚎着狂舞,不一会儿便伏地不动了。随着铺天盖地的羽箭不断落入侯府之中,火势渐渐蔓延到府中的树木和房屋。
云绝站到街上,才发现四面的屋顶站满了身穿黑甲的御林军,两两一组,一人负责射箭,一人负责在箭头上点火。
他以黑布挡脸趁乱自东侧不显眼的角门潜入侯府,很快便看见散落在花园里的杀手。他混在一众惊慌失措的杀手中,慢慢接近跟在凌四身边的季白。
整个侯府很快变成一片火海,熊熊的火焰照亮了每一张惊惧恐慌的脸。仍有火箭不断射来,阻止杀手冲出侯府之外。
侯府大门已经被从外面封死,空中又有火箭密如织网。凌四指挥杀手一边找掩体躲藏,一边寻找出路。
云绝悄悄潜到季白身边,冲他打了个手势,季白看见他,不动声色地跟过来,二人躲在假山石后,季白低声问他:“怎么样,得手了吗?”
云绝摇摇头,“先冲出去再说,此地不宜久留。”
正说着就看见一道纤细的人影在火箭中艰难穿梭,挥舞着手中一把鱼肠短剑不停地击落空中的流矢。
虽然她脸上覆着面巾,但是二人还是一眼便认出了她。
“见鬼,我让她待在乌衣巷的,她怎么还是跟过来了。”季白以手猛锤在假山石上。
云绝见到妹妹反倒踏实了,最怕的就是她跟了来却不知躲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