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疼!真的,不许揪!”
“那可不行,”莫南嘴角的冷笑更甚,攥着他的手没有松开,血红的双瞳里仿佛就要迸出火花来,“不知道老人家是否知道有句话叫,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啊?”
“你眼睛的确挺红……咦,等等。”老道士眉头一挑,似乎是想到什么事。
“?”
“虽说贫道我也很想与你们叙叙旧……可惜,你身后的东西是不愿意再等了。”
被他这么一提醒,莫南才猛然间记起方才的遭遇,只是见到老道士后怒气先上来了,其他事物反而都抛到了脑后。他顺着老道士的目光,战战兢兢地回过头去看殿堂。
然而看见的,是空无一人的殿堂,只是有一阵阵阴冷的穿堂风从那拂来,在他的耳边呼啸着,仿佛在告诉他,里面藏有荒诞怪异的鬼神。
莫南不禁打了个冷战,接着季归然的声音穿过了风声,传入他的耳里。
“那里有什么?”他是在问老道士。
“有什么呢……”被提问的道士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眯着眼捋了捋胡须说道,“恐怕你们是瞧不见的,这东西既有趣又危险,还好你我赶得及时,不然莫少爷就得……”
“??你、你说什么??”莫南听他这欲言又止的语气,一阵后怕。
“贫道这是看破不说破,毕竟有些人,想要通过牺牲你,来阻止神的妄想。”
“谁?”
就在此时,从殿堂那处传来一冷冷的声调:“胡言乱语。”
只见原本空空荡荡的殿堂口,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她如夜色漆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被身后的风吹得不断飘动,每一缕发丝都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随着她带有威慑力的目光,向突然出现的侵入者示.威。
虽然在夜里看的不甚清楚,但莫南还是一眼认出了这个人是绯婆,他不得不感叹,这个女人的气场经常强到令他害怕。
绯婆的目光落在老道士身上:“你是何人?”
被她盯着的老道士倒是毫无畏惧,慢悠悠地开口:“贫道是何人,从哪来,到哪去,这些你都不必在意,只是现在,请让贫道与你信仰的神交谈交谈。”
“做梦。”
“在我看来,你试图用药物蛊惑莫公子,让他成为祭典的牺牲品,来安抚你供奉之神的暴动的内心,这才是痴人说梦。”
“你……你莫要信口雌黄!”台阶上的女人被他的话触动,神色变得有些慌乱,俨然一副被揭穿了不可告人的真相的模样。
一旁的莫南惊诧得睁大眼睛,他还从未遇到这样子被彻底利用的情况,一下子有点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他偏头看季归然,这人倒是没有自己那么惊讶,他只是眉头微挑,嘴角勾起一个冷笑的弧度,轻声说着:“果然。”
“你早就知道了?”
“猜的。”
“……”
老道士似是懒得与绯婆再作争辩,他杵着那根短小的蛇形拐杖,抬脚一步步走上台阶,他没有那种压倒性的气势,却硬是逼的绯婆往后撤退几步,还差点被门槛绊到,踉跄了几下。
“莫怕,贫道不伤害你。”他冲绯婆十分有诚意地一笑。
随他追上来的莫南见到这一幕,不但没有感受到丝毫温情,反而脑海里莫名浮现了两个字:猥琐。
他嘴角抽搐一会,提醒自己严肃些,把这个词从脑海中扔了出去。
绯婆站稳身子,无视老道士带有诚意的笑容,不退让半步道:“你可以伤害于我,但不许你动绯蛇分毫。”
“我若是非要呢?”
“那就阻止你。”
“……哎,你这女人,真是……”
“沧县不能没有它,”绯婆皱着眉与他讲道理,“你要知道,这里的人人都倚靠着绯蛇的灵力,你若是除了它,这安国的天下必定大乱,闹得到处人心惶惶……”
“停,停,太夸张了。”老道士忍不住打断她。
“不是夸张,的确如此。”
“那么你确定让蛇神吃人的流言传下去,不会更加人心惶惶?”
“这……只不过是绯蛇近年来有所异样……而且,自有解决的办法……”绯婆底气略有不足地答道,边喃喃着,边把视线落在了莫南的身上。
莫南感受到她的目光,有些憋屈地指着自己,脸上分明地写着:我他娘的就是办法?
“他不是办法,你这可是急病乱投医。”老道士轻笑一声,“也是可怜了莫少爷,……好了,不与你们多说了,干正事要紧。”
“你要做什么?!”
“莫紧张,说到底,我还是来助你解决问题的。”
“??”
老道士略苦恼地挠挠头,悠悠叹了口气:“唉,为什么还要管人界这点破事,简直是把老夫当徭役……”
他边自说自话着,边侧头望向殿堂中央的雕像,乱糟糟的白发遮了他的眼,使人看不清他的视线,只听见他淡淡地说了一声:“小神,你可知错?”
“……”
空旷的大殿,拂来的阴风在回答着他的问题。
“是你自己改过自新,还是我来教导你?”
又是一阵寂静。
莫南屏气凝神地观察着周遭,他发觉这样的寂静只是一小会。在这偌大空荡的环境中,似乎真的有东西在回应他的话语一般,明明是肉眼无法捕捉的东西,却感受得到它在逐渐汇集起来,聚拢于殿中央的蛇神雕像上。
不知是否是错觉,这尊原本冰冷的雕像,竟像是有了生命,蛇体上的鳞片仿佛随着呼吸在起伏,顺着蛇身看去,它的头似乎又抬起了几分,深邃的眼中渐渐染上了它属于活体的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