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冷漠的神情配上这张脸,真的凶。察觉出他的惧意,蒋长封很快换了副柔和的神色,“我吓到你了?”
郁礼点头不是不点头也不是,他抓起水杯喝水,被呛了一口。
“当心,不够的话我让人送水进来。”蒋长封用眼睛把人上下看了一遍,舒展的眉头拧起,“怎么满身都是汗,你该不会是跑来的吧?”
郁礼低头嗅了自己一下,不确定问:“味道很大么?刚才路上堵车,赶时间我就跑来了,没有跑太久,也就七八分钟。”
蒋长封叹息,“现在室外温度四十度以上,顶着高温一下子跑了一条街,换作体质差些的人,早就晕在路旁边。”
郁礼赞同他的话,嘴巴动了又动,接不下话。
这人坐在他旁边,呼吸时只觉得空气都稀薄起来。又休息了两分钟,他说:“我先回去了,你忙吧。”
蒋长封拉住他的手臂,“等等。”
男人的手指有力,郁礼试图挣扎,竟没能把手抽出来。
他背对方站定,不知道这人要做什么。虽然他帮过自己几次,总归也没熟悉到特别的地步啊,甚至,他们连朋友也算不上。
蒋长封打了一通电话,没半分钟就结束了。他转头对郁礼说:“今晚请你吃晚饭,赏叔这个脸吗,就当今天送文件的事叔谢你。”
郁礼轻缓地呼出一口气,“......这是我的工作,应该的。”
手臂继续试图抽开,还是挣不动。
他能感受到蒋长封的目光一直锁着他,没有丝毫压迫性。
被他看得心里直打鼓,郁礼纳闷了,这人究竟想干什么。
郁礼一动不动,蒋长封轻叹,转身站到他身前,眼神柔和,“小礼该不会是真的怕叔叔怕到这个地步吧,郁明空那家伙以前损我面相不好,建议去整容,说以免吓坏小朋友。”
郁礼:“……”
蒋长封又说:“我刚才打电话到办公室让人给你放会假。”
被这人先斩后奏,郁礼有些生气,却没开口说他。
他觉得蒋长封这人太奇怪了,说他霸道,可是很多小事会事无巨细的询问他,说他贴心,这会儿又不经过他的同意把事情做出决定。他完全跟不上这人的节奏,懵懵懂懂时,居然跟着他的节奏来,答应一起吃晚饭。
会议很快结束,蒋长封常年在公司工作,到了年底,忙起来就把办公室当成卧室,因此他让人在办公室里专门隔出一间卧房和浴室,郁礼被他带进来,他找出一套休闲的衣服,说:“你一身的汗,先洗一洗吧,出完汗衣服黏在身上也不舒服。”
郁礼把衣服推回去,他这副奇怪的身体不敢在陌生的环境下冲洗,他怕。
他怕这个秘密被人知道。
“不碍事,我随便擦一下就好。”
蒋长封说:“真不洗?”
“嗯!”
郁礼不愿意,蒋长封也不好强迫小朋友。他比对方大了十二岁岁,三岁一代沟,这都好几个代沟了,若再管太多,只怕会适得其反,引起对方不高兴。
晚饭时蒋长封和郁礼谈及郁文嫣的生日宴,早在前几天,郁礼就接到老爷子的电话,让他劝太爷爷回家和郁文嫣一起过生日,而太爷爷只同意和他一起去。
听到蒋长封问,他就说:“我跟太爷爷一起回去。”
蒋长封对郁家的事隐隐察觉出几分不对劲,却不好当着郁礼的面说,加上郁明空是他朋友,也得碍着他的交情装作不知道。
蒋长封转开话题,郁礼偶尔配合的应两声。
他不得不承认,这男人很会带动气氛,他不会主动跟人交流,许是避免他尴尬,所有话题都是蒋长封开的,遇到他听不明白的,蒋长封也会给他耐心解答,像朋友间的相处,也像给他引导的长者。
一顿饭把他的心防除去七七八八,回去时郁礼和蒋长封交换了手机号码。
或许,他可以试着和他交朋友也说不定?
当晚,睡前郁礼收到了蒋长封的微信,他客气回了对方的消息,发现蒋长封新换了一个头像,他的侧脸。
蒋长封是那种长相硬朗的男人,他不笑的时候会给人一种冷悍不敢接近的压迫感,头像里是他那半边没有刀疤的脸,眼眸微垂,不知道在看什么,给人一种专注柔和的感觉。
他真的个极具魅力的男人,至少,郁礼更希望自己能长成像他那样的,而不是如今这种不男不女的怪物。
☆、叫一声叔
郁文嫣生日当天,郁礼下班后才赶过去。
生日宴设在庭院中,他到郁家后宴会还没开始,暖色柔和的灯光铺满整个庭院,前来参加宴席的宾客在席间低语交谈。
他穿过人群,进了屋内想找他太爷爷,不料撞见坐在沙发上的郁振江。
郁振江正在大厅里和客人谈话,余光看到他进来,便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郁礼稍作犹豫,走近后才发现太爷爷也在。
“太爷爷,您的身体还好吗?”
郁振江面色微冷,看不出什么神色。他清了清嗓子,开口给郁礼介绍旁边的人,说:“这是齐老先生,之前我们家举办的拍卖会展,多亏有他的帮忙才顺利进行,过来和齐老先生打声招呼。”
郁礼和眼前的老先生礼貌性打过招呼,他面相温和乖巧,这样一副容貌很容易招来长辈喜欢,俗称讨眼缘。
齐老先生对他微笑致意,“这是小薇的孩子吧?眉眼完全遗传了小薇,很像。”
郁淑薇在圈子里是有名的才女,她的画极具灵气,当时和赵家公子的婚事传出后还一度成为佳话,所有人都等着参加这对郎才女貌的婚礼,不想世事难料。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斯人已逝,所有人都不好再对逝世的人说些什么,可对郁礼的出现,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人抱有看热闹的心情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