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院子,就听到一声清脆的巴掌声,苏莺莺捂着脸红了眼圈,这个长袖善舞的机敏女子就算遇到满口荤话调戏她的粗汉也能笑得面不改色,终于还是无法在这样的欺压下言笑自若。而墨昭灵反而万分委屈往玉重楼怀里腻:“玉郎,这小贱人给我倒酒竟然不正眼看我,你说她是不是仗着有几分姿色,尾巴翘天上了?”
玉重楼记得,昨天她才因为有丫环给她呈上点心时候不小心与她对视,就认为对方瞪她,然后挖了那丫环眼珠,显然她这次只是借机挑事,或者另有目的。
“近日本门遭逢大变,实在抽不出人来,只有这等粗苯下人服侍墨小姐,万望海涵。本该重重责罚,但现在是用人之际,也不好让弟子们寒心,就由重楼带她赔罪如何?”他一面说着,一边使眼色叫苏莺莺赶快退下。
“呵呵,既然玉郎相邀,奴家也只得从命了……”墨昭灵咯咯笑得花枝乱颤,取出一小坛子醉仙酿,拍开封泥,将它递给玉重楼:“那就请玉郎自罚一坛,向我赔罪。”
她在没得手前,应该不会害我……玉重楼想。
醉仙酿是有名的烈性酒,寻常修士喝一小杯就会醉的人事不省,不过玉重楼本人是千杯不醉的海量,又不是一般修士,这小坛子也只有碗口大,当下就接过来,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不料不起眼的一坛酒下肚,他却突然觉得天旋地转,全身燥热,好像体内血液似乎都向下腹涌了去,不禁强撑着问:“墨小姐……你在里面放了什么?!”
“呵呵,奴家见玉郎近日事务繁忙,怕玉郎身子受了影响,就准备了些助兴的补药。果然变得如此精神,玉郎待会要好好享受才是。”墨昭灵看见撑起的形状,十分满意。
如此快就见效,只怕是一些伤及根本的虎狼之药吧?玉重楼没想到这个足不出户的世家小姐竟会用如此手段,不由得惊怒交加。
不料这时墨昭灵却脸色一变,颤巍巍的手指着玉重楼,难以置信地问:“玉郎!你的头发?”
只见他满头黑色的长发竟然瞬间变得雪白,更有一对毛茸茸的雪白尖耳从中钻出来。
金眼,白发,兽耳,无疑说明了他身份。
“没想到玉郎竟是一尾白狐?呵呵,我真是捡到了个尤物。”墨昭灵馋笑着向他衣襟伸出手,不料“尤物”两字却瞬间点燃了他眼中的煞气。
终日被蹂躏,心智全失,变成只知扭腰摆臀性玩物的同族,他在别的修士府中见过不知多少。
人类就是这样看他们的……可恶!都该死!
“去死吧,母猪。”他伸出指甲尖尖的右手,抵在墨昭灵前额上,正牌元婴修士对上丹药堆起来的步虚自然是手到擒来。
西瓜炸裂似的脑浆洒了一地,一具无头尸体颓然倒下。
受这血腥的现场刺激,他却觉得原始的本能被唤醒了,下腹涨的好痛……
但是不能唤人来,不能让人看到他现在的样子!
蜷起腰,复又伸展,缓缓在地上摩擦,却丝毫不能解除胀痛麻痒的感觉。就在玉重楼感觉快要疯掉的时候,突然一声空灵的佛音响起,眼前一片灿烂辉煌。
光,洗涤一切,纯洁无垢之光。
等到那光将他体内蠢蠢欲动的血流安抚下来,他才慌忙爬起来,看到了院子汇总站着的两人。
身量颀长的俊美男子是以前见过的虞巽,他正掩住一位窈窕女修的眼睛,看起来十分亲密。
这货不是有赤练吗?怎么又换了个?这位姑娘柳腰纤细,身段玲珑,露出的下半张脸肤若凝脂,估计只有长大后的赤练才能与之相提并论了。
然而玉重楼却听到略熟悉的声音。
“师兄,你遮住我眼睛,都不知道是不是可以收功了……咱能不能别这样?”
然后虞巽以目光示意他速速整装,把露出大半胸膛的散乱衣袍系好,这才放下手,露出那女修的一张脸。
所谓美人者,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眼前这位便是如此了。
赤练?她长大了?
玉重楼满脸惊艳之色,不料那美人却悻悻然地道:“这种尺度又不是没看过,师兄竟然都要手动全屏马赛克,比我们那广电还管的宽……”
☆、第195章 覆灭·血河宗(二)
一般而言,用这种口吻和主人说话的姬妾,都是要被责罚的,然而玉重楼却看到虞巽露出了无奈的表情,完全不像之前见过的人渣模样。
加上刚刚赤练救治他使用的功法,一看就是根红苗正、极为高深的佛家法门,这二人的来历也就呼之欲出了。
“想不到我西海魔宗竟看走了眼,被二位蒙混过关了……只是我极情宫正是非常时期,不知二位来此处有何见教?”刚刚赤练与虞巽对话,口称“师兄,”玉重楼略一思索,知道他们定然是正道弟子,如果能引得他们和外面的其他魔门敌对,也能缓解自己方的压力。
“我们从昆仑来,我道号玄玑,这是我师兄玄微。”夏元熙言简意赅做了自我介绍:“别的废话就不多说了,不知道少宫主想不想报仇?”
玉重楼眼睛一眯,报仇?那真是做梦都想!但是连几乎无所不能的母亲都被血河老祖所杀,剩下的人又怎么在强敌环伺中带给血河宗哪怕分毫的损失?极情宫的《红尘诀》总是与人同沐爱河,然后在爱到最甜蜜缠绵的时候毅然抽身而退,通过一次次这样的斩情断缘,最终舍弃凡我,修得真性,可以说是一门薄情之极的法诀。它也正说明白狐一族对人类是多么深恶痛绝,才能创立如此无情的功法。
事实上,玉重楼从小就被母亲灌输人类皆不可信任,只不过是觊觎他们一族美色的无耻登徒子;而遇到的同族不是自甘堕落,就是被折磨得锐气全失,他唯一能交心的,只有自小抚育他的玉霓裳了。现在连唯一的母亲都被杀死,心中怎能不恨?如果拼光最后一个人类弟子,就能杀死血河老祖的话,他都会欣然从命。然而却办不到,他就只能尽力保住极情宫,以求东山再起,等他以后修为上来再杀上门去。
现在,有人突然跳过漫长艰苦的一切,直接问他想不想报仇,他几乎是下意识就想答应下来。
万幸他一激灵,暗暗咬了咬舌头。
玄微真人薛景纯,以前真是如雷贯耳,年纪和他差不多,成婴时间早的天怒人怨,然而很快又如昙花一现般又跌了回去,让天天用这人鞭策他的玉霓裳彻底闭了嘴;玄玑,这名字近来也略有耳闻,东海有处仙市的散修游历时总爱吹嘘自己旁观过的精彩战斗。
这两人都是正牌的昆仑真传弟子,如果能顺利搭上他们线,想来应该是很大助力。但是不能表现得太过热切,不然万一谈条件的时候被他们拿住把柄,签下十分吃亏的条件,那可就欲哭无泪了。
所以,虽然不知道刚刚自己衣衫不整,在地面上摩擦自渎的淫-靡姿态被他们看了多少去,玉重楼还是忍住尴尬的心情,摆出一副言谈自若的神情:“那二位的条件是?”
“无他,委屈少宫主听候我等安排便是,在下愿起心魔誓,不会做危及少宫主的事。”薛景纯道。
天大的馅饼砸到面前,玉重楼更加疑惑了,他死死盯着薛景纯:“如此一来,二位能得到什么好处?”
“我们要血河老祖手中一件东西。”
……
在与薛景纯一番询问对答后,玉重楼终于满意地共同立下盟誓。按照安排,他先派人向无生净土送出密信,邀请白莲尊者前来一叙。当空闻依约到来,听说那日被血河老祖截去的戮仙源秘宝竟是一份失传已久的上古佛门功法,并且是专门针对渡劫的东西后,空闻再也坐不住了,很快急匆匆就离去,准备回禀教主不二生佛。
那日事情已经过去许久,各家老魔也已大致推算出,东西转移到血河老祖手上,而且玉霓裳已经身死道消,所以这才放任手下弟子们吞并极情宫。
魔头们是很想要戮仙源的东西,不过一来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对自己用处是不是大到值得举门派上下之力强夺;再说了,血河宗的血河老祖可是已经二劫,并且快到三劫了,不仅比之各派的一劫或刚刚二劫的众老魔修为精深,更有血影*这等残酷毒辣的魔功,如果那件东西是件法宝,大家联合起来打又不够分,单挑则打不过,只能从长计议。
所以,薛景纯先试着说服对佛门功法最感兴趣的无生净土,由他们出面加以斡旋,想必比让现在势单力孤的玉重楼自辩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