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听后笑了起来:“原来如此,竟是断袖。既然你们不害女子,那我也便不难为你们了。唉,泽儿,你说好不好啊?”
那黑猫软软的叫了两声,女子道:“哦?他们给了你食物?还是两个有爱心的公子。罢了罢了,既然你们不伤害女子之心,又如此喜爱小动物,今天我也破例,放你们过去吧!”
咦?那么简单?邵卿尘一脸不敢相信,不过既然不用打就能过关,那还等什么?于是他抓起迟尉的胳膊转身就想跑。抬头却看到那女子拦在二人身前。邵卿尘立即问道:“姑娘还有何事?”
女子道:“小公子何必如此急着走?这么多年,连个陪我说话的人都没有,不如陪我聊聊吧?”
邵卿尘无语,看来又是玉郎那一型的,他在考虑要不要把玉郎放出来陪她聊天,这俩人肯定有共同语言。
女子道:“公子,路上可曾见到一名进京赶考的书生?”
邵卿尘摇头道:“不曾见到!”
女子幽幽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也对,你怎么会见到他呢?他如今啊!已经贵为驸马,哪还是寻常百姓见得到的?”
竟然又是个痴情女子负心汉的故事,难怪他恨长得好看的男子。看样子,从前是受过长的好看的书生的气。邵卿尘道:“姑娘,天涯何处无芳草啊!”
女子却抬手拭了拭泪,道:“那呆子啊!诗念得好,每次都是一首小诗,几朵花瓣。偏偏生得嘴笨,从未说过几句好听的。跟那些臭男人比啊!他呀,简直是根榆木疙瘩呢。我逗他,叫他郎君,他便羞得脸通红。那俏模样啊!啧啧啧,真是让人喜欢。”
哟西,这姑娘看样子是个御姐,鉴定完毕。
女子抬头道:“你二人既然相恋,可有亲近过?”
迟尉:……
邵卿尘:……
邵卿尘答道:“这个嘛,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女子绕着邵卿尘打量一番,道:“看得出,这位公子应是很受宠爱,气色形貌俱佳。我那个呆子啊,看他傻里傻气的,倒是惯会把人骗上床……”
看来是个骗心骗身的惯犯,唉,虽然自己是男人,但是真心觉得有时候男人不是个东西。邵卿尘叹了口气,道:“姑娘,既然知道是被骗了,又何苦执着于过去呢?”
女子空洞的骷髅中缓缓流出两道浓黑色液体,继而道:“我又何曾不想放下执念?明知道他欺骗于我,仍然对他深信不疑。那个穷小子啊!啧啧,其实本来,我是看不上他的。我意阑珊是谁?那可是整个秦河最红的姑娘。多少恩客想花重金买下我的处子之身,我都一一推拒了,偏偏被这穷小子三言两语便骗走了。你们说,我是不是傻?”
竟然是个痴心的青楼女子,唉,也是让人感叹。
女子又道:“他志在家国天下,可是一个穷小子,哪有钱上京赶考?于是我把我多年来卖艺的银钱拿出来,送他去赶考。我舍了这几年的花前月下,告诉他,考中了进士,莫忘了接我去京里享福。他信誓旦旦,只说对我一念深情,若负我,天打五雷轰,死无葬身之地。我当时呀,是深信不疑的。他待我千般好,万般爱,我又怎能不信他?”
“可这一去半年有余,竟不见半点音讯。我私下里猜测,莫不是他没考中,不敢回来见我?这傻小子,就算考不中,我们来年再考。以我这姿色,至少还能红个十年八载。供他一个书生,还是不在话下的。这一等,又是数月。我捐了我这些年来攒下的所有首饰金银,换来个自由身,欲上京寻他。这一路啊,也算是吃尽苦头,差点被一伙土匪占了便宜。幸而遇到一个侠客,救下了我。”
“却不曾想,入京后却巧遇他迎聚当朝琼羽公主。我一千个一万个不相信,只当是同名同姓,那呆子榆木疙瘩似的,怎么能配得了公主?怎么会考得上状元?直到我看到他骑着高头白马,穿着大红锦袍从远处走过来。那样的意气风发,那样的风流潇洒。不愧是我看中的男人,果然有出息!也果然伤得我够狠!”
“我上前质问,他却假装不认得我!他说……‘这位姑娘,你认错人了’。我认错人了?就算你化成灰,我也认得你!于是,我眼睁睁的看着他策马远去,眼睁睁的看着他娶了公主。眼睁睁看他们夫妻恩爱,看他出堂入仕!之前的种种,他竟都忘了。我生无可恋,死也不能让他安生。于是,我穿了亲手缝制的嫁衣,在他的驸马府门前,割了腕子。”
“我以为他会后悔,他会怜惜,魂魄徘徊不去,只等着看他那两滴泪水。不想,他清早陪公主入寺进香,看到我的尸体时却大骂晦气!嚷嚷着让人赶紧把这不知名的女尸处理了!随便找个地方扔了!从那个时候起,我的心啊,便彻底碎了。于是我被扔进了一条冰冷的河里,尸体顺流而下,在一处浅滩搁浅,是一名游方的道人将我安葬。对了,他便是当初救我出匪窝的那名侠士。萍水相逢,两次见面,两次恩情。恐怕,我是无以为报了。”
意阑珊抬起头,幽幽叹了口气,说道:“刘一欣,刘一欣,你说你的名字表示的就是此生一心一意,千金不换。千金算什么,皇帝的乘龙快婿,恐怕不止万金了吧?”
邵卿尘和迟尉的表情变了变,两个异口同声道:“你刚刚说什么?”
女子驻足道:“两位公子怎么了?”
邵卿尘急切道:“你说刚刚负了你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意阑珊答道:“刘一欣。”
邵卿尘忽然恍然大悟,问道:“那你是不是有把灵魂卖给什么人?以为你报仇作为交换条件的?比如让他食己肉拆己骨之类的。”
意阑珊围着邵卿尘看了片刻,阴沉道:“看来,你知道的还不少。这么说起来,你不是无意闯进这里的了?说!你的目的是什么?”
邵卿尘举起双手道:“不不不,姑娘,你误会了。我们只是来的时候刚好碰上一个叫刘一心的人,那个人被人灌了一碗符水,死相狰狞可怖,仿佛是自己被自己咬死的。”
女子听了邵卿尘的话以后立即上前一步,问道:“哦?你说的可是真的?”
邵卿尘道:“当然是真的,死相非常惨烈,全身上下几乎没有几片骨肉是完整的。被生生折磨了大半个月才咽气,我们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几乎变成一堆血乎乎的烂肉。”邵卿尘顿了顿,说道:“姑娘,听到这个结局后,你解恨吗?”
对面的意阑珊却愣住了,来回跺着步子,忽然缓缓摇了摇头,道:“我应该解恨的,甚至应该高兴才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却没有任何感觉了。为什么会这样呢?”
邵卿尘道:“因为你已经不爱他了。”
意阑珊道:“不爱了?”
邵卿尘道:“对!当初你爱他,所以因爱生恨,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恨他加诸在你身上的一切,恨他的忘恩负义,恨他的负心薄幸。可是时间是治愈所有伤口的良药,这么多年了,恐怕这股恨意,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越来越淡最后消弭于无形了吧?现在姑娘你再想想,当初自己用什么条件和什么人交换了?觉得值吗?”
意阑珊满脸茫然,道:“值吗?”她摇了摇头:“我被困在这里不知道多少年了,只为一个已经没有感觉了的人,值吗?值与不值,我现在也说不清了。”
邵卿尘问道:“那你想离开这里吗?我可以度化你,让你重新投胎做人!”
意阑珊抬头急切问道:“真的吗?”
邵卿尘道:“当然是真的,只要你愿意,我随时都可以帮你洗清身上罪责,脱离孤魂野鬼状态。”
意阑珊张口刚要说什么,空中却忽然传来一阵肃杀的乐声。于是原本还在温驯着和他们聊天的知性白骨枯姐姐转瞬间便变成了白骨枯泼妇!双手呈爪状,两手上的指甲突出来有一尺来长,勾子似的在粼粼月色下散发着微绿的光芒。意阑珊发出一阵尖啸,双爪左一勾右一勾,一道道绿色的甲刃在夜空中闪过一道道的绿光。
邵卿尘被惊呆了,他目具口呆的望着那些绿色的甲刃说道:“雾艹,水果忍者啊!”
迟尉一把拉开邵卿尘,道:“师父小心!”
邵卿尘立即躲到迟尉身后,迟慰召出卧星虹,玉郎率先上前和意阑珊缠斗到了一起。两尸相遇上相上下,一红一白两道身影,端得是华丽无双。邵卿尘拂了拂胸口,道:“吓我一跳,差点儿被切了!这女尸被控制了,看样子这一关也不是那么好过的。”
迟尉道:“交给弟子,有玉郎在,应该不成问题。他是尸王,一般的尸对于他来说不成任何问题。”
邵卿尘痛心疾首道:“这是一般的尸吗?我直觉想对付我们的人是有备而来,这只尸的等级可能不会低于玉郎,否则玉郎出现后她为什么连一点势弱的迹象都没有?”
如邵卿尘所料,玉郎和意阑珊斗的旗鼓相当。一红一白两团影雾中间或发出一阵阵属于尸的尖啸,虽然不论是玉论还是意阑珊都不属于凶尸。但尸毕竟都存着凶性,骨子里都有自身的杀伤性武器,斗到兴致处会亮出自身的隐藏型武器。比如意阑珊的指甲,硬如钢铁,指尖生有滴落的尸毒。玉郎竟然也吃了那指甲的暗亏,粉嫩雪白的小脸蛋上被划出一道划痕。虽然他不会流血,但破相对于玉郎来说比天大!绝对不能忍!
于是下一秒,玉郎也亮出了属于自己的凶器。这还是邵卿尘和迟尉第一次见玉郎亮出凶器,那是两颗长约寸许的獠牙。单从长度上来看,就比对方少了些许优势。邵卿尘长吁短叹道:“完了,看样子玉郎要被这娘们儿打败了。”
迟尉问道:“师父,何以见得?”
邵卿尘道:“看玉郎脸上的伤口,按理说尸不会受伤,也不会中毒。即使向他们下毒,也不会有任何影响。因为他们已经死了,死人又怎么会中毒呢?可是玉郎脸上的伤口却变成了绿色!说明这毒是专门针对尸修的。意阑珊肯定修炼了什么了不得的尸功,否则以她现在的等级,定不是玉郎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