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两人都是她的好朋友,如今看到胡冰泽这番情景,她还是为方秋浓感到欣慰的。小泽是真心喜欢秋浓的,秋浓大抵也是对他有几分好感,希望他们能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等到方秋浓真的清醒过来,已经是凌晨三四点了,医生来检查过后又是疲累地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日头已经高上。期间,胡冰泽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整夜都不敢休息,一直蹲在她病床前头看着她苍白着的脆弱小脸,满眼的心疼。
辛二来时,看到的就是他略显颓废的一脸。下巴上都已经冒出了点点胡渣,眼下浮着一层淡淡的青色,脸色看起来比方秋浓也并没有好到哪儿去。向来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发丝也毫无章法地垂落了好几缕,身上的衬衫也皱巴巴的,看着就不由令人蹙眉。
“你来了。”他抬头看了一眼辛二,又接着看床上还没睡醒的人儿。
“我的天!你这副邋遢的模样,还不快去整整。”她没好气地一把推开他,“你这是想影响我的心情呢,还是想影响她?我可告诉你,她醒了看见你这样肯定会想歪的!”
“我这,可是……”胡冰泽看了看自己一身,想解释又找不到托词。他也知道自己现在这样子肯定不好看,但他就是想看着她好好醒来,不愿离开一步。
“喏,衣服什么都在了,快去里间打理打理!一副倒霉大叔样,谁爱看!”赶苍蝇般把胡冰泽赶走了,辛二调了调病房里的加湿器,又查了下方秋浓身边的仪器,一切ok,这才坐下来摸出她的手给她把脉。
身体内脏受损之处正在缓慢修复,趋势很好,相信经过精心调养很快就能康复了。只是,她的手情况比医生说的还要严重。
这手筋是遭了利器给割断的,虽然手术已经接上,但其受损的严重程度就算养好了也已经是不可能像正常人一样活动自如的了。
这个情况,就算是对她而言,要治起来也很艰难,除非她是用这个。辛二的视线转移到自己的手上,才接触到手上那片花纹,眼神就瞬间复杂了起来。这几年,她已经很少用它来治愈了。她不想依赖它,让它成为自己可以无度使用的利器。她想依靠的,是她自己的本事。但是,这一次,她可能真的需要动用它了。
“会有麻烦?”胡冰泽很速度地换了身衣服洗了把脸就出来了。同时,他也注意到了辛二的动作。
她的手,情况严重到已经需要动用它的力量了么。这一刻,胡冰泽的内心是非常矛盾的。他一方面希望方秋浓能快点好起来,一方面他又不希望辛二依靠异能。
这异能,谁都不知道它到底是否有危害,能不用就尽量不要用。辛二作为他最初认可的好朋友,他不仅仅只是他遇见的希望,在后来的相处中,她更是他的良言诤友,他的知己兄弟。所以,任何有危害她的可能,他都不希望看到。
“不会。不要担心。”她冲他释然一笑,“你打算对江氏出手了?”她刚刚看到了他放在一边的笔电,里面的内容只言片语就已经让她感觉到了震撼。她想,前世的时候江氏会落魄到那种境地,会不会就是胡冰泽所为?又或者,这一世的江氏情况会比之更加的惨烈?
胡冰泽笑笑没有解释,他温柔地看着方秋浓,嘴角噙着抹暖笑。
“你……这是迁怒。”
“不,这是对犯错者的惩罚。”他回过头静静看她,“本来就要执行的计划,只是再增加些调味料罢了。谁叫他们敢动他们碰不得的人呢。总要得点教训的。再者,那些,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色厉内荏,阴狠的一面展露无遗。辛二一时间还不太能接受向来温和的好友露出这副面貌,怔怔地呆愣了好久才回过神。
“……别让秋浓知道。”
“当然。”
☆、第一百二十五章
接下来的好几天,辛二都在张远铎和方秋浓两边来回的跑。
最后,还是李泰民看她太辛苦,想劝着把这两人组合在一个地方方便她治疗,结果胡冰泽先一步把人移到了张远铎疗养身体的那栋别墅。
他说,那栋别墅知道的人少,很安全。
他说,外面最近乱的很,叫她也乖乖待在那儿,哪儿都别去。
而胡冰泽说到这个的时候,李泰民也是举双手同意。
于是,在湖边小别墅里,住着两位需要静养的病患和一位医生,再加上两三个侍候的佣人和三岔五时过来探望的张夫人,平日里都十分的静谧。
然而,辛二知道这一切都是表面的。
外面风起云涌,就算没人说起,每一次李泰民或是胡冰泽又或者是张夫人来时,她总能从他们身上闻到一股紧迫肃杀的味道。
住在小别墅里,倚水傍山精致别样的优美环境中,这给方秋浓的心境带来了很大的变化,从而对音乐的理解也有了更近一步的提升。自从在医院知道自己的手出了问题,可能会一辈子拉不了琴,向来活泼的她情绪低落了很久。在人前伪装着不在意,没事,对着他们笑脸迎人,在人后却默默滴着泪望着自己的手久久出神。是她一直向她保证,自己一定会治好她的手,能让她再重新拉琴,她才渐渐释怀,开始希望,积极配合。
在医院的那段时间,胡冰泽一直都有在旁悉心照顾她。他的心思如此明显,就连每一个来给她换药、挂点滴的医生、护士都看得分明了,她却依旧装着糊涂,选择忽视了他眼里满腔的热切和关怀。不过,辛二想,她还只是需要一点时间。私下里,她分明看见了她眼底的渴望和期待。对于胡冰泽,她的心不是没有触动的。
原本,辛二可以一鼓作气直接治愈好方秋浓的手伤,可这会暴露她身上带着异能的这个秘密,所以她只能缓慢的来进行。
和张远铎住在一个屋子里,方秋浓一开始有些尴尬,但在一次亲眼看过辛二为其治疗的过程,看到他即便痛苦的满头大汗,手抓着外物青筋暴起的狰狞模样。在那一刻,她对这个曾经追求过自己的男人有了另一番新的看法和认知。
每一个人都有他自己的坚持和追求,每一个人都不能轻易地去轻视他人的刻苦努力和感情。人活这一世,在路上总会遇见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人,有些人擦肩而过转头即忘,有些人会在你的生命里留下深刻的印记。无论是谁,相逢即是一种缘分,每个人都该珍惜。因为,你并不知道,在你看不见的背后,那些被你错过的人,也许也曾经是那样的努力,给别人带来一段不一样的经历。
两位病友的冰释前嫌,对辛二这位大夫来说是松了大大一口气。起初,她并不知道胡冰泽是怎么和张远铎说起要送方秋浓来这的,也不知道他们俩背地里是怎么勾搭在一起的。总之,如今,整个别墅和和气气,一切和谐的景象,是最好不过了。
两位病友的身体正在逐渐康复。方秋浓的伤势其实基本已经无碍,就连手上的伤,也在辛二装模作样地敷药扎针下,也用异能控制着恢复的差不多了。反倒是张远铎,因为辛二完全依靠自己的本事来医治,疗程反而稍显漫长而痛苦。
每一次的药浴、通经、扎针刺穴,对张远铎来说都是一个上刀山下火海的折磨过程。一个疗程下来,不湿透一身衣服,无力到嗓子都喊哑,那根本是不可能。好在,效果很明显。从他每经过一个疗程就越发有气色的脸面和底子越渐结实强壮的身体,吃得那些苦没有白咬牙挺过去。
“已经第三天了。”
早晨,吃过丰盛的早餐,张远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翻报纸,方秋浓在边上的钢琴边,一只手写写弹弹,时而飘过来一串零碎的音段,辛二在客厅空余的地方铺了一张瑜伽垫,凹着怪异的姿势练习瑜伽动作。
“什么?”辛二问。这突然的一句,没头没脑的说给谁听。
“江氏集团的股市已经持续暴跌,到今天早上,已经到了无力回潮的地步。大势已去,昔日的商业帝国,终究敌不过时代的淘汰,离全崩离析的那一刻不远了。”
“报纸上写了什么?”辛二依旧凹着她的造型,只给了他一个淡淡的眼神。
她知道外面早就已经乱成了一团,但是具体什么情况,她并不清楚,也并不关心。她只知道,她在乎的两个人,在这一场风争中没有意外就好。
“报纸上说,张兴被双规了。”张远铎念出张兴名字的时候,仿佛那个人并不是自己的亲人一样,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语气寡淡到连辛二都不觉要侧目,怀疑此张兴非彼张兴。
“哈?那……不是你叔父么?”张兴被双规?那个在李太爷宴会上举杯问候,一脸老谋深算狐狸样的男人?
“是啊。据说是深夜被人从豪宅里拉出来的,被抓走的时候身上连件遍体的像样衣服都没有,要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他继续“哗啦哗啦”翻着报纸,聊八卦似地谈论着自己的叔父。
“……”辛二松懈了动作,盘坐在瑜伽垫上喘气深呼吸,调节着身体平衡。对于张远铎此时的态度,她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知道是谁举报的么?”忽而,他又冒出了一句。
“……不会是你吧?”辛二也是随口玩笑地开了一句。
谁知,他竟然高深莫测地一笑,放下报纸端起果茶轻啜了一口。而这时,方秋浓那边的音乐也随即一停。整个厅内静若无物,空气里泛起了丝丝飘忽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