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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清凉记事_第3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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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的爷爷小时候是学徒,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烧水、杀鸡、拔毛。他不记得父母家人,是被卖给烧鸡店的店主的。

  后来连年战乱,店主死了,他就回村自己开了个烧鸡铺子。

  一开始他用的东西全是从店主的店里扛回来的,条案、铁锅、炉子,还有杀鸡刀。

  这把刀据说也是店主家祖传的,有年头了。男人的爷爷拿这刀杀鸡,据说以前还是店前一景儿,为了让客人看稀罕,爷爷就在店前杀,活鸡现杀,是个噱头,店也因此出了名。

  男人的爸爸也是从还没有桌子高就帮着提热水烫鸡毛,八岁时开始握刀杀鸡,一直杀到进医院。

  不过男人的爸爸和爷爷,全是得癌死的,死的时候满床打滚,牙能生生咬断。特别是男人的爷爷,当时麻醉药管得很严,家里偷偷给他弄了土药给他吃,其实就是粗制的大烟膏,这种药特别不好买,还怕人查,为了买药,家里的店都差点顶出去。

  因为如果不给他爷爷药,他爷爷就能疼得把头往墙上撞,哭得泪流满面的喊“让我死了吧”。全家人听了这个动静都跟着一起哭。男人记得,小时候听过爸爸骂乡里扫大烟膏扫得太干净,不然以前烟馆很多,这药根本没那么难买,再不济药店也能找到,搞得现在治病的药都买不到了。

  男人的爸爸也得癌症之后,想起父亲的惨状,就不肯治病,说真到最后开始疼了,他上吊跳楼喝药,绝不受那个罪。

  他说到做到,死活不进医院,疼了就买土药止疼,瘦到体重只有六十斤时还要杀鸡,最后是被男人硬是给抬进医院的,进去以后不到一星期人就没了。

  两代都是得病死的,村里就起了流言,说是这家杀鸡杀太多,赚的都是不义之财,才叫男人的父祖都不得好死。

  男人多少有点信,就想关店。

  但店关了以后怎么生活呢?他先是买车想干货运,据说这个特别简单,会开车就能赚钱。结果别人都赚,就他赔了,每趟出去都能碰到查车的,有时一条路能让人堵三四回,赚的还不够赔的;除了这个,还遇上货主不给钱,货主的货让查了,让公安扣了,让债主抢了等等。

  那几年,他们家的运气坏透了,就跟家里住了个霉神一样,干什么都不行。家里的钱也很快见了底,还欠了外债。

  从家里有铺子到全家躲债过日子,这落差不可谓不大。男人就又想开烧鸡店了,到现在还有人记得他们家的烧鸡呢,别的地方的烧鸡做的再好,仍然有几年前、十几年前,甚至几十年前吃过的客人找上门来:“你们村那个烧鸡店,以前在这里开店的,没有名字的那家,搬去哪儿了?”

  男人跟家人商量后就又把店开起来了,不过他没有买活鸡杀,而是从鸡场批发已经杀好的光鸡直接做。

  他觉得这样就行了,家里也不杀鸡了就不会有事了。

  可是,一开始还行,客似云来,后来慢慢的,店里生意就不行了。赶老远过来吃的人说:“不是那个味了。”

  开店的钱是借的,人家看他开烧鸡店才借的,见店眼看要死,这可是高利贷!还不出是要全家的命的!

  男人没办法,只好试着换了活鸡。

  结果,生意真的好转了。

  赚了钱,还了债,男人开始担忧起小命来。但每天的钱哗哗往家里流,让他也舍不得不开店,就特意请了个大师替他想办法。

  大师就给他出了主意:封刀。

  首先,家里重新盖房子,方位、大小、门开在哪里、窗户开几扇都有讲究;

  然后,店里杀鸡的那柄刀,不再用了,又因刀有煞气,所以要镇在家中洗煞;

  最后,每天杀的鸡有定数,不能滥杀。

  大师出完主意,男人就照做。但心里还是犯嘀咕,老担心不用原来的刀了真的就没事了?还有洗煞,真能洗掉?

  表哥保持着听天书的姿势听完后说:“叔,以前没听你提过啊。”

  男人瞪了他一眼,“我还能天天嚷嚷?”

  表哥心道,那你今天怎么就说了呢?

  男人不管他,看秦青。

  可能是杀多了鸡,有时候他也觉得看到的不管是人还是狗,凶不凶,他一眼就能看出来。今天进来这三个人,就这个小姑娘,往那里一站,让他浑身发寒。

  秦青听完后,也犯嘀咕,别的有没有道理都先不说,至少听起来也没大问题。

  洗煞?

  这倒是个新鲜的。

  她抱着虚心学习的心态问男人:“师傅,这煞是怎么洗的?”

  男人皱眉,“你们跟我来。”

  他带着秦青几个上了二楼,进了一个地上都是玩具的卧室。

  这是一个孩子的房间。书柜是七彩的,衣柜是蝴蝶型的,床是七星瓢虫。

  是个男孩,而且年纪不大。

  男人把床垫掀开,把床板顶起,跨进床箱,从里面掏出一个包得严严实实好几层的麻袋,一层层解开后,露出了里面的刀。

  “怎么可以放在这里?!”秦青惊叫。

  司雨寒和她表哥也跟着乍舌,三人全不可置信的看着男人。

  男人跺脚:“可不是!这刀就放在我孩子床底下!我天天晚上都睡不着啊!!”

  司雨寒条件反射的问秦青:“这样可以洗煞?!”

  “没听说过!!”秦青斩钉截铁的说!

  表哥倒是开动脑筋问道:“叔,小北的生辰八字是不是特别一点?”

  也对,司雨寒觉得有道理,就去看秦青。

  秦青想了想,还是摇头:“就算这孩子八字再特别,让他去压一把几十年的刀?还是不对!”真有用的话,煞就算洗掉了,这孩子的命也没了。而且,用一条人命洗煞?生煞还差不多!

  秦青想到这里,出了一头冷汗。她上前看这把刀,男人赶紧让开,让她随便看!

  她把麻袋全拆掉,男人可能怕害了孩子,包了十几层麻袋,裹得死紧。本来拿出来一米三四的样,拆完才发现,刀连柄其实就四十厘米左右,跟十四寸的笔记本电脑差不多宽。

  刀确实是老刀,不过并不是古董。普通的木柄钢刀,牛皮带缠的刀柄,一圈圈的都攥出油了,钢刀背厚刃薄,颜色不匀。秦青数了一下,有九层。

  “这刀补过几回?”她开始觉得有点不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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