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片片而落,那白衣女子忽然转过身来,那张脸和他想的一模一样,正是方才还和他两情缱绻的宁珞,然而此时她的眼神凄厉,口中却吐出了伤人的利语:“景昀,是你害了我……你为何要害我……枉我一直如此信你……”
景昀惊喘着从床上坐了起来,环顾四周,夜色沉寂,唯有窗棂中透出几丝清浅的月光。
宁珞就躺在他的身旁,抱着他的手臂从他身上垂了下来,落在锦被上;她的眉眼舒展,嘴角含笑,显然是梦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景大哥……”许是这突然的动作惊扰到了她,她呢喃了一声,无意识地朝着景昀蹭了蹭,重新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景昀低头看了好一会儿,心里忽然有了一种没着没落的感觉。
为什么他会做这样的梦?还做得如此真实,好像自己亲身经历过一样。
难道珞妹真正喜欢的有可能不是他?
这个念头只在脑中一闪而过,便让他觉得难以忍受。
“景昀啊景昀,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他暗骂自己道,“珞儿已经嫁给了你,你若是因为这子虚乌有的梦境便起了疑心,那可是天下第一的混账了。”
他躺了下来,小心地替宁珞掖好了被子,重新将她抱入怀中。
颈间有东西滑了下来,正是那块玉牌。景昀盯着瞧了半晌,忽然想起来,新婚那日,他也看着这玉牌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难道是这玉牌有什么玄机?明日去太清观的时候,不妨去问问清虚道长。
带着这个念头,他重新进入了梦乡。
作者有话要说: 长吁了一口气,不用去当花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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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翌日天气晴朗,惫懒了多日的阳光终于露脸了,点点金光透过窗棂,在地面上跳跃着,好像蹁跹的蝴蝶一般调皮。
宁珞睁开眼的时候,便见景昀的手脚霸道地压在她的身上,好像在梦中也要将她牢牢困住似的。
睡着的景昀褪去了平日里的沉肃冷厉,那深邃的轮廓仿佛也柔和了很多,浓密黝黑的睫毛覆盖着眼睑,更显俊朗。宁珞忍不住凑了过去,在他眼睑上刚偷了个吻,那眼睫动了动,景昀便睁开了眼睛。
宁珞一脸的若无其事,想从景昀的手中退开:“该起了,不是说还要去太清观吗?”
景昀却笑了:“亲了我便想跑了?你太小看你夫君了。”
宁珞的脸腾地红了,两个人紧贴的身子上,她清晰地感受到了景昀某个部位的变化,经过昨晚,便是傻瓜也明白他在想什么了。
“白日宣淫,非君子所……唔……”
唇被堵住了,景昀好一阵蹂/躏,真恨不得将这朵娇花直接拆吃入腹,须臾不离左右。
等二人从床上起来,都已经快过辰时了,婢女们鱼贯而入替宁珞洗漱,绿松和紫晶吃吃笑着,悄悄在宁珞耳边说了两声“恭喜夫人”,倒让宁珞落了个大红脸。
一切收拾停当,景昀便带着宁珞出了门。
宁府别院就在不远处,宁珞此来并没有告诉孙管家,小童去通报了孙管家后,孙管家这才惊喜地跑了出来,一叠声地将宁珞请进了别院内。
看着孙管家忙前忙后,宁珞笑着阻止:“我们就来这里瞧瞧,马上就要去太清观了。”
“那也得让小人尽分力才行。”孙管家很是坚持,取出了几样别院冬日腌制的梅子和干果请他们品尝。
后院的梨林此时还是光秃秃的,走得近了才能看到一颗颗细小的花苞被紧紧地包裹着,宁珞看了半晌,却莫名情绪低落了起来。
“好好的,这是怎么了?”景昀敏感地察觉到了她的低落。
宁珞没有说话,只是怅然地看着不知名的远方,依稀仿佛间,好似雪团还在她脚下撒欢,引逗着那些婢女追着它跑来跑去。世事难料,仅仅一年,雪团便离她而去了。
“你说,小猫小狗死了之后,会不会有魂魄停留在它牵挂的人身旁?”她喃喃地问。
景昀顿时明白了过来,那只白猫长得很漂亮,他仅见过一两次也是印象深刻。“一定会的,你心里念着它,它也会念着你,只是你也不能太过牵挂,以免误了它往生之路。”他轻声劝慰道。
“是我太大意了,”宁珞轻叹了一声,她始终不能释怀,雪团会是死在赵黛云手中,要是她能够多提防赵黛云些,说不定还能救雪团一命。
“要不然我们再养一个……”
景昀话音未落,宁珞便摇了摇头:“我再也不养了,省得若是去了还要伤心劳神。”
景昀皱了皱眉头,隐隐觉得这个念头甚是不妥,不过他也知道不能再让宁珞沉浸在雪团已逝的往事中,便顺势岔开了话题,和她聊起了太清山的趣闻,宁珞这才渐渐开怀了起来。
出了宁府别院,二人领着家仆和侍卫沿着山径盘旋而上,天气虽然清冷,却也起了一层薄汗。
到了太清观,两人在三圣殿中叩拜,替家人祈福,又一路往上,到了清虚道长居住的小楼前。然而门前小道却拦住了他们,辑礼道:“观主开年后便去云游了,只怕要到入夏才回,还请贤伉俪见谅。”
景昀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要问,只好又装进肚子,幸好这太清观幽雅清净,里面有好些前朝名士留下来的墨宝真迹,他领着宁珞一路观赏过去,倒也不觉得无趣。
午膳便用了观里的素斋,明正小道长还认得宁珞,热情地过来寒暄,两人一直在太清观中盘桓到了辰时,有侍卫来报,余丰东一行人已经快到太清山脚下了,他们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余丰东被贬往西北,四月初便要到任,此去路途遥远,他一介文官,又带着家小,日夜兼程只怕也要大半个月,便早早地遣散了家仆,带了几个忠心的老仆,一家人轻车简行,便去鲁平城赴任了。
景昀和宁珞候在路边的亭子里,看着那一行人渐行渐近,昔日宾客盈门的三品大员,此时只有两辆简朴的小马车,真是人情冷暖薄如纸。
宁珞看得心里发酸,再也忍不住了,疾步走出凉亭,冲着那马车挥起手来:“慧瑶!慧瑶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