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宝妈说:“那边下课你也通知我一下。”
Lucy先是一愣,然后很快反应过来,点头:“好。”
周霁佑从英文教室出来,被Lucy喊去洽谈室,起初有点糊涂,见到嘟宝妈其人,双脚钉在门外,岁月飞逝之感飞旋而出。
嘟宝妈对她笑了笑:“好多年不见了,霁佑。”
周霁佑有点恍惚:“是有很多年不见了。”
孟一宜,她没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重遇她。
周霁佑走到洽谈室桌前的另一端坐下,双手轻轻交叉搭在桌沿,与她对视:“你知道我在这儿工作?”
“我老公告诉我的。”孟一宜笑容无懈可击。
想起她已身为人母,周霁佑恍然一笑:“我忘了你都有孩子了。恭喜。”
孟一宜意味深长地打量她:“你不问我老公是谁?”
周霁佑耸肩轻笑:“我不关心他是谁,我只关心……他为什么会认识我。”
她表现得太轻松,仿佛就只是将她视作一个故人,当年对她表现的敌意和冷漠都已荡然无存。孟一宜笃眉审视:“你知道我没嫁给沈恪?”
周霁佑说:“你似乎忘了一件事。”
孟一宜挑眉。
周霁佑点明:“嘟宝的信息资料虽然少,但里面有他的大名,他姓江。”
孟一宜轻嗤一声,嘴角笑容略带自嘲。
周霁佑没再说话,垂眸,玻璃桌面有一块明显的污渍,旁边搁一盒纸巾,她抽一张出来擦掉,神情安静。
孟一宜就在对面看着,她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仔仔细细收入眼底。
“你的确变了。”观察之后,孟一宜得出结论。
周霁佑低着头,掀开眼睑,朝上瞟她。
孟一宜摇头一叹:“怪不得他明知道你在哪,却不找你。”
“他”指沈恪,周霁佑听得出来,但她没吭。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想以他的性格,绝不可能是因为我挡在你们中间的缘故。”孟一宜微作思忖,“也许……有一段时间确实是因为我。”
周霁佑抿唇笑笑,从一个半陌生人嘴里听到过去,并且是一段早已忘怀的过去,就像在听一个故事。
故事中的孟一宜其实很不喜欢她,但她优雅惯了,不会将厌恶表现在脸上。
故事中的她对孟一宜谈不上喜欢或讨厌,她对她无感,对她的弟弟孟一凡反倒有一点点较为深刻的感触——很吵,经常在她画画时问东问西。
“沈恪上大学的时候谈过三个女朋友,每一个时间都不长,都是他提的分手。毕业那年,他找我借钱创业,他当时豪言壮语,承诺我能免费入股,一年内会按银行最高的利息把钱全部还我。你猜他管我借多少?”
周霁佑神色平淡。
孟一宜笑了笑,自问自答:“一千万。我哪有那么多钱给他。我又不能找我爸伸手要,就只好找朋友借,过程波折了点,好歹给他凑齐了。”
“后来被他知道,大概被我感动了吧,说让我许一个愿望,他一定帮我实现。我当时和前任正爱得死去活来,前任是法国人,我家里人都反对,怕我哪天忽然和他私奔去法国不回来了。于是我就对他说,你冒充我男朋友吧,帮我在前面挡着。”
小小的洽谈室里回荡着她的话语,周霁佑一字未言,不打断,也不评价。
孟一宜也不在意,自顾自地继续:“刚好那时候你们家老爷子想要插手他的婚姻,我们俩一拍即合,就凑到一起做戏了,之后的事你都知道。”
周霁佑依旧不发感慨。
孟一宜耐心等待,两分钟后,发现她还是无动于衷。
“别告诉我你从来没对他动过心。”孟一宜近乎研判地看着她,“你之前看他的眼神瞒不过我,那完全就是小女孩看心仪对象的眼神。”
一墙之外,中心内各种声音混杂,周霁佑听到Tony带领一个班的孩子共同唱着《I Can Sing A Rainbow》出来上厕所。
这是她最爱的一首英文儿歌,尽管Tony五音不全,但却不妨碍她侧耳聆听。
孟一宜逼视性的目光近在眼前,周霁佑抬眸,眼眸清澈,如孩童般纯净:“我可以看到彩虹缤纷的颜色,你看到了吗?”
“……”
孟一宜被弄懵,而此刻,孩子们快乐的歌声越来越近,他们刚好经过。
周霁佑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找我说这些话,我很快就要结婚了,如果你愿意来参加我的婚礼,到时候我会送你一张请柬。”
☆、Chapter 88
“结婚?”孟一宜惊诧,“和谁?”
周霁佑突然觉得她惊讶的语气很有趣,下巴轻轻摆动,嘴唇一抿,面容松快:“你来参加我的婚礼不就知道了。”
孟一宜再次怔忡,凝视她半刻,说:“我怎么有种‘邻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她和沈恪同岁,过去看周霁佑就像在看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会有这种感觉并不奇怪。可是……说不出的别扭,她很不喜欢把自己比老。
嘟宝的体验课已经下课了,他留在教室里,两名体验课的老师在一旁陪同。
除了嘟宝,另外还有三个小朋友,电话确认了六个孩子,可下午只来了四个。
透过教室门上的玻璃圆窗可以看见里面的场景,周霁佑陪同孟一宜站在门外。
嘟宝是一个打扮很酷的小男孩,独自坐在地毯上玩乐高积木,不看其他小朋友,也不和其他小朋友说话,当一个小女孩伸手拿他手边收罗来的一块积木时,他会很不高兴地一把夺回来。
孟一宜说:“嘟宝性格有点孤僻,脾气也有点大,明年就要送他上幼儿园,我担心他到时候会不合群。我看了你们机构的课程介绍,以培养孩子的各方面能力为主。我把他交给你们,希望不会让我失望。”
“我只能说,尽力而为,还望你们家长也能予以配合。假若家庭环境不能同时营造,单单依靠每星期在我们这里上一两节课去改变孩子,说句不中听的,虽然为了孩子健康成长舍得花这份钱,但仍然算不上是称职的父母。”周霁佑对她直言不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