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朝堂之上人心暗涌,各自揣测着嬴政不出现的原因,甚至已经有些官员结成小组,小声的议论起了昨晚酒宴之事。
站的越靠后面的官员品级越低,嘈杂声越大,而百官的队伍之前,则是安然无声,动作严谨,目光低垂,步伐挺直,品级越高,越懂得官场上少说闲话的真理。
……
所以,在秦官之列的最前方,吕不韦正安静的站在自己的位置上,鹰眸低垂望着手中的白玉笏板,丝毫不理会身后叽叽喳喳的官员,自顾自的思索着心中的疑问。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要么是因极重的病痛,要么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否则以那个少年现下叛逆处处与自己作对的个性,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早朝的机会与他做一番争辩的。
眼下天气炎热,洪涝连发,关中地区更是饥荒连连,灾民数万,牧草荒芜,良田侵蚀,现今不过区区几日的时间,数千灾民便已经疯狂的涌入了咸阳城门口。关于这大开城门救济灾民的问题,少年已经在早朝之上同自己争论了不下数次了。
嬴政的观点是不论老少男女,皆由国家管制,一律放入咸阳之中开仓放粮。
而吕不韦与大部分朝臣的意见有所不同,灾民过多恐一瞬间使咸阳城大乱,则应该分批放入,散下粮食盘缠若干,让他们尽快回到自己的家乡之中。
荒芜的田地,若再没有辛勤劳作改造的民众,则其后果会更加严重,关中地区危矣。
这样的做法的确会使受灾地区早日恢复原貌,只不过将会付出一大部分人的生命作为代价。帝王不允,吕不韦同样不让步,两人已经就这个小问题僵持了好几日都没有分出结果。
吕相态度强硬,只手遮天,一览朝政。这是整座咸阳宫包括秦国百官都明白的事实,所以即使嬴政桀骜早熟,是一名好皇帝的胚子,大部分的秦官依旧投靠在吕不韦之下,支持嬴政的人寥寥无几。
“吕丞相……这王上今日之事,不知丞相有何看法?”
在男人沉思之时,百官早已阵型大乱,甚至已经有几名低级官员借着此事悄悄的摸到了吕不韦的身边,挑起了话题:
“吾等作为臣子,也着实是担忧王上的安慰啊!”
担忧?王上?
吕不韦心中冷意加倍,语气中却已然平静沉稳:“此事在得以确认之前,不可自乱阵脚,诸位大人还是回到自己应在的地方去,免得被人看了笑话!”
“……”
几名官员丝毫没得到半点好处,反而在男人这里碰了一鼻子灰,只得悻悻的道歉之后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吕不韦不再看几人,转身看了看已经彻底通亮的天空,转身在所有人的瞩目之下大踏步的走出了偌大的朝堂之上。
“吕、吕大人,您这是去哪里——”
嬴政那倔小子今日定是不会来了,男人不理会身后的声音,只管往前走着。他倒是要去看看,有什么事对于一个君主来说能比早朝还重要!
直到在去正阳殿的途中遇到匆匆往同样方向赶过去的徐福,吕不韦才稍稍有些惊讶,在这个时候遇到嬴政的御用药师……难不成那小子真出了什么问题?
追上前方快速迈着步子的男人,吕不韦轻轻松松的利用自己丞相身份将某药师压的死死的,成功的得到了徐福所知道的一切相关信息,只可惜,两人都还不知道嬴政究竟是怎么了,所以便索性一同前往帝王所在的正阳殿。
……
“吕大人请稍后,王上今天似乎身子不适,首请徐福徐大人先行进入为王上把脉。”
在到达殿门之前,得到的竟是这样的诏令。吕不韦瞬间黑了脸,第一次被人这样拒之门外,还是被自己一手捧上今日位置的嬴政所为,心中更加不爽,却也无法当着这么多宫人发作,只得压下心中所恨,点了点头。
“臣徐福遵旨!”
徐福在心理偷乐,他跟着嬴政这么久,当然也看这个虎狼之心的吕丞相不顺眼。今日王上点名了让他先来,给吕不韦吃瘪,徐福虽暗自高兴,也不乏为年轻的嬴政略有担忧。
以此人心思城府极深,定不会轻易忘记今日之挫,来日更会想方设法的在朝政方面报复嬴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