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女人心却往往超过陆小凤所料,上官粟的固执更是到了让陆小凤都吃惊的偏执。分开后的那些年,陆小凤的确没有再遇到过上官粟,但上官粟却不曾放弃过打听陆小凤的踪迹。
直到三年前陆小凤打算和沙曼归隐,这个消息传出江湖,自然而然地便传入了上官粟的耳中。
“我与沙曼的行程并不着急,与你告别之后,我和她便一路走走停停,权当做是游山玩水。”提起那时和花满楼告别,两人都想到了那一夜无话的酒别。
沉默了片刻,陆小凤继续说:“我没料到,上官粟会在山上等我。”
那一日上官粟守在路上,等到了骑马而过的陆小凤和沙曼。那时上官粟有多激动,陆小凤记忆犹新。
也是直到那时陆小凤才知道,上官粟和她师兄取消了婚约,离开了归元门在这里等着他,只是要陆小凤留下,留在她的身边。
那时陆小凤心系沙曼,自然是拒绝了她。
“我拒绝她之后,便劝她离去。我没料到她能偏执到这样的地步。”陆小凤攥紧了花满楼的衣袖,“更没料到她转而会做出这些事。”
花满楼转而握住陆小凤的手,心里也倍感凝重。
上官粟已经见过了陆小凤,还特意留下了那朵花,想来是不会再这么轻易地让陆小凤离开了。
“花满楼,我会找到她的。”陆小凤回握花满楼的手,郑重地说。
077
陆小凤今日一早就在刘家晃了几圈。刘家是镖局,院子的布局都是本着简洁来的。虽然景色算不上极好,但是在人心烦意乱的时候这样简单的景色反而很好。
空无一物的天,平静无波的水面,往往都是人们静心养性的好去处。陆小凤缓缓走入亭中,只是随手拂去美人靠上的灰尘,坐上去靠着柱子,支起一条腿。
左手放在膝盖上,右手托着下巴,陆小凤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望着不远处的一棵树出神。原本陆小凤以为自己会心绪纷乱,但是没想到这样歇下来,脑子里反而是一片空白,甚至有种要睡着的错觉。
虽然睡不着,但是有了累的感觉也好,也可以借着机会假寐一会儿。陆小凤低下头,额头抵着自己的手磨蹭了两下,只觉得脸颊有几分暖意。
一低下头,陆小凤就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睁开眼就看先在自己的下方出现了一个小瓷瓶,看不清里面装的是什么。
陆小凤抬头,就看见花满楼站在旁边。
花满楼收把瓶子塞上,把玩着手里的瓶子,“这瓶中的花汁可以宁神放松,可舒服些了?”
“我有什么好不舒服的?”陆小凤笑眯眯地反问,伸手拉过花满楼让他坐在自己的旁边,“不过你这瓶子花汁闻起来真的挺舒服的。”
花满楼抚摸着手里的瓷瓶,把瓶身上的花纹都记在了心里,“昨夜彻夜未眠,今早又清晨起身离开,昨晚一整个晚上都没好好休息,你会不需要?”说着,花满楼把瓶子举到脸边,露出了笃定的笑容。
花满楼这一举其实也只是一个随意的动作,带着玩笑的性质,心想着陆小凤会对此做出什么反应。
陆小凤眯起了脸,前倾身体,下巴抵在膝盖上。陆小凤没有直接去拿瓶子,反而戳了下花满楼的手指,调侃道:“我醒了多久,睡了多久,花公子都知道。陆小凤还真是荣幸,能得到花公子这么仔细的关注。”
花满楼晃了下瓶子,轻松地避开了陆小凤的手。对陆小凤这种三言两语总能变了腔调的能力,花满楼一向是自愧弗如,也不会去强争高低。只不过对此已经有了十成的抵抗力。
“一大早出去做了什么?”上官粟的住处给陆小凤造成了不小的冲击,花满楼觉得需要给陆小凤一些时间,但对于陆小凤的行动花满楼还是好奇的。
“打点了镇上几个混混地痞,帮我留意上官粟有没有出现在附近。”陆小凤也不隐瞒自己的所作所为。
“你觉得她还在附近?”昨日花满楼和陆小凤在石室中等到深夜,都没有等到上官粟回去。那儿已经被人发现,她短期内是不会去的。
陆小凤歪着头反问花满楼:“你觉得她会走?”
有陆小凤在这个地方,花满楼敢肯定上官粟不会离开。她有多偏执,花满楼已经见识过了。“你在等她出现。”花满楼很肯定,“你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啊?”陆小凤哀叹,双手扶着脑后就往后一仰,靠在了柱子上,“见到了人再说。在那之前,只能等了。我呢打算在这里修身养性,你要陪我吗?”
“不了。”花满楼拒绝了陆小凤,“月姑娘清理淤血的药每日清晨和午间不能间断,我去厨房看看药熬好了没,再去给她施针。你和我一起去。”
花满楼起身往外走了几步,却发现陆小凤没有跟上来。花满楼有些纳闷,陆小凤对月姑娘颇为上心,放在平时肯定会跟过来,但是现在他只是懒洋洋地坐在那儿不打算动。
陆小凤趴在美人靠上,对花满楼摆了摆手道:“我就不去了。给她看身子的一直都是你,我去也没什么用。想想一直跟着你去凑热闹也没什么用,干脆就不去了。”
虽然陆小凤是这么说,但是花满楼却没有移步的打算。陆小凤又说了一次,“你去吧。”
花满楼的表情有些微妙,“陆小凤,月姑娘不会说话,我又看不见她写的字,你是打算让我和月姑娘怎么交流?让她在我的掌心写字?”
陆小凤立刻站了起来拉住花满楼的手,因为冲过来的速度太快,陆小凤有些没站稳。为了卸去陆小凤的冲劲,花满楼往后退了一步。
“我不是这个意思。”陆小凤满是歉意地拉着花满楼的手,犹豫了一会儿才说,“这事是我欠考虑,但是我想我不太适合再去月姑娘那儿。月姑娘身边有人照顾,能告诉你她写了什么的。”
陆小凤的顾虑,花满楼想了会儿就知道了。“月姑娘只是和沙曼相似,你不必……”花满楼想劝陆小凤,却还是被他打断了。
“花满楼,月姑娘身上的伤你是知道的。上官粟唯独折磨她,想来是恨毒了沙曼。我总觉得,上官粟就在周围。如果我和月姑娘太过接近,我怕她会对月姑娘出手。”陆小凤苦笑道,“而且我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刘姑娘和月姑娘。”
她们的遭遇,总归着和自己有些关系,上官粟的失常,他在其中还是无意地推了一把。
陆小凤这么坚持,花满楼自然不会逼迫他。“你想如何都好,我只有一句话,这件事并非你的责任。”把手中瓷瓶塞入陆小凤手中,花满楼转身离去。
瓷瓶此前一直都被花满楼攥在手里,现在还残留着余温。陆小凤把玩着瓷瓶,望着它露出了微笑。
花满楼离开后,陆小凤又窝回了原来的位置。他已经没了什么睡意,但也懒洋洋得不想动。手中这瓷瓶反倒成了最有趣的玩物,陆小凤拇指轻推瓶塞,一股香气便飘出,让他倍感舒心,“花满楼,谢谢你。”
花满楼的一来一去让陆小凤舒心许多,只是这一日却无法允给陆小凤太多的清静。刚闭上眼没多久,陆小凤就听到了仓促的脚步声。
睁开眼,陆小凤正好与刘月盈对上了视线。陆小凤心下感叹,刚说不怎么想见到她,现在偏偏又遇到了。
看到陆小凤,刘月盈露出“得救了”的表情,直直地朝着陆小凤奔来。“陆公子,让我躲一下。”抛给陆小凤这么一句话,刘月盈就蹲了下来。
陆小凤还没闹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紧接着又有一阵脚步声,徐陵就出现了。这几日徐陵也是住在了镖局里,虽然刘镖师对徐陵还是没什么好脸色,但是这一次刘月盈遭受如此大的劫难,起因都是他反对两小儿的感情。这么闹下来,刘镖师反而没怎么往死里反对两人。
照这种情形看下来,若是刘月盈和徐陵再坚持一些,这桩婚事或许就成了。
可是现在情况又有变。这些日子以来刘镖师不怎么反对了,可是刘月盈和徐陵之间却有了些变化。那日刘月盈来找月姑娘的时候,陆小凤就看出了刘月盈不怎么与徐陵亲近了。
现在,竟然还到了刘月盈要躲着徐陵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