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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大招雷_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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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偃晋跟在后头赶得气喘吁吁的,玉辞卿从红着眼的端静怀里接过那具几近枯木一般的身体时实在难掩讶异,他虽推算得天机沈越会有一难,但却没想到会是这样。

  “干……干爹。”偃晋喘着气道,“沈越他的内丹被取走了。”

  玉辞卿不紧不慢道:“我瞧得出来。”

  偃晋被一噎,立刻就不吭声了。

  玉辞卿寻了一处空房安置沈越,然后细细看了看情况,不由心道真是个多灾多难的孩子,这命也忒差了些。

  天雷残留,劫火伤及根基,内丹被夺。

  “他恐怕要受些苦了。”玉辞卿不温不火的对端静道,“他的情况太严重了些,左右不差这么一些,干脆将他体内的雷霆与劫火余烬一同拔除了。”

  端静咬了咬唇,他这个动作孩子气的惊人,让玉辞卿一下子就心生柔软了起来,刚要出言安慰,便见端静点点头道:“全凭父亲做主。”他说完这句话,便看向了玉辞卿,无声的催促着他。

  那如意七宝盒四角圆润,变大时犹如一方堆砌起来的艺术小池,内里的冰髓寒液散发着刻骨了冷意。玉辞卿将沈越放到了里头,这下老树妖的头发彻底变成雪白了,沈越的脸色也随之变得愈发苍白,可这样的寒冷,他却毫无反应。

  端静抓着柜子的模样像是跟柜子有不共戴天之仇,他就死死站在那看了好一会,直到把自己的下唇咬出鲜血来,才恍然惊醒过来,似是不忍般很快往外去了。

  “你还好吗?怎么出来了?”偃晋关心的跟在端静后头,小心的站在他不远处。

  “阿越不喜欢见血。”端静摇摇头道。

  偃晋打死自己都没想出是这么个由头,不由摸了摸鼻子,心道这可真是个痴情种了,当然话可不能这么讲,他好言安慰道:“你放心吧,干爹出手,没什么事儿不成的。我觉得白发也挺好看的,再说了,我想你总不至于介意这个。”

  “阿越自然什么模样都好看。”端静又摇了摇头,然后才道,“我没有担心,我只是在想,我为什么如此无能,为什么明知道君侯是个疯子还放了阿越孤身出门……又为什么这么晚才找到他。我在想,那时候若阿越让我随他一起回万妖谷,我一定是会去的,可阿越总是很少依靠我,是因为我不值得信任依赖吗?”

  偃晋几乎要为自家阿弟这难得的多愁善感发笑了,事实上他已经笑出来了,甚至夸张的伸出手指来揩去眼角泪珠,笑道:“他是树,不是藤蔓。小肃儿,他注定是替他人遮风挡雨的,而且你自个也不是一样,遇上什么事,总要自己解决,半分也不让我们帮忙。再说了,若不是沈越孤身出去,君侯心急天魔煞一事慌不择路的露出马脚,你道我们现在还能这般轻松的抓住他?”

  他是树,不是藤蔓……

  端静心痛难耐,心想阿越是树,那我便想为他一手遮天,免去狂风暴雨。

  “你太着急他了,小肃儿。”偃晋有些担忧,“这对你不大好。”

  “人要是能这么痛一次,也是畅快的。”端静笑了笑,苦涩道,“我若不着急他,还能去着急谁呢,君侯吗?”

  我是怕……要是沈越哪一日真有个三长两短,你也非出个两短三长来不可。

  偃晋心中腹诽,然后机智的换了个话题问道:“对了,君侯你打算怎么处置。”

  端静闭了闭眼睛,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静静道:“自然是血债血偿,我不在,自有杜清在,他代我杀了君侯也是一样的;无瑕终于得以安息了。本来我合该再去看看无瑕,告诉他大仇得报,可是我实在放心不下阿越。”

  绕来绕去又绕回到沈越身上,显而易见,这也不是一个好话题。

  偃晋想了想,干脆闭口不说了,反正多说多错,不说总没错。

  但世事总是这么不随人愿,偃晋虽然不想说了,端静却有些话想说太久太久了,他待沈越时小心翼翼,将这些事作为雷区,半分不敢越雷池一步,如今既是偃晋,自也没有什么难以出口的。

  “魔,当真是心狠手辣。”端静默默的看着空中飘来的冰花,声音薄凉如水,“我实在想不通,君侯到底为什么能下此狠手,看来情爱之差犹如人心差别之巨,既然有爱逾性命者,自然也有求而不得因此爱恨交织者。”

  这句话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偃晋一下子被炸晕了,很是有点目瞪口呆。

  不过端静也只说到了这里而已,他很快便折回屋子里安静的陪伴着沈越去了。

  

第72章 温暖如日光

  君侯的死讯传来的那一日,沈越依旧安眠于冰髓之中,不闻不觉。

  端静坐在沈越身边,轻轻抚过对方几乎要结成冰霜的眉发,然后俯下身凑过去温柔无比的吻了吻,那寒冷仿佛透入了骨髓,带着刀子一般的锋利。

  “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了。”

  “所以……快点醒过来吧。”

  我好想你,阿越。

  端静闭上双眼,举起沈越的左手来紧紧贴着自己的脸颊,轻柔的啄吻着。在端静长久的记忆里,沈越的体温虽不算炙热,却也从未冰冷如此。但他也明白,如果不借以冰髓冰封住沈越的身体,失去内丹的老树妖最终会被硬生生的衰老带向死亡,又也许等不到死亡那一日,再过几日,便再抑制不住体内的雷霆反噬,劫火重燃……

  内忧外患……

  哪有什么妖怪,会把自己糟蹋成这个样子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玉辞卿将手放在端静肩头的时候,端静才从回忆里走出来,抬起头无助的看着玉辞卿,轻声道:“父亲……”

  “去休息吧。”玉辞卿微微一叹,摇摇头道,“这里有我。”

  “是。”端静点了点头,慢慢站起身来,又凝视了沈越一会儿,这才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端静刚出门,就看见荀齐光带着两名大妖怪走了过来,他本也不在意,只不经意的一看,这才发现这两名妖怪倒也不是旁人,正是辟风与翠岚。翠岚对着沈越媚姬他们虽然是一副万年操心管家婆的模样,但说到底还是个修行了千年的大妖怪,若他较真严肃起来,寻常少不得要悚上几分。

  “玄微。”

  荀齐光还在一无所觉的带路,反而是翠岚早早瞥见了端静,便出声道:“玄微。”他声音算不上响亮,但却清晰至极。端静安静的站在原地看向翠岚,哪知翠岚似乎并无意与他多说,只是抬手扔了个亮晶晶的珠子过来,端静下意识接了下来。

  “谁的?”

  端静摊开掌心,看着手中那棵光华流转的翠绿内丹,微微皱眉道。

  这样木气浓重的内丹,若不是从树妖身上夺来的,便是修行不易的木妖,想到现在还躺在冰髓里的沈越,端静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极东之渊那儿的一棵老槐树,也不是它是傻了还是迷了心窍,非要来挑衅辟风做什么妖帝,被辟风砍了当柴火烧了。”翠岚揉了揉额头,微微摇头道,“我见老树这几日日渐萎靡,之后一段时间里迅速枯化,后来又被冰封了起来,想来一定是树爷爷出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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