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简笑,她变化大,是因为她多拥有了十年的记忆。
“哪有什么对不起啊。”时简语气悠然,“如果你们真觉得对不起我,多陪陪Tim,不要再错过他的成长了。”说完,时简又笑起来,露出一排牙齿。
方女士点着头。
“还有一句。”时简抬着头,眨了下眼睛。
方女士也微笑地看着她:“什么?”
“妈妈,我爱你们。”时简说,然后她主动伸手抱住方女士的腰,像个孩子一样投入母亲的怀里。她这几天情绪不好,又怕被发现,每每面对家人,都是嘴角带笑的样子。现在,反而轻松了一些,只想好好赖在母亲的怀里,躲着难过。
她又用英文表达了心里的爱意。
曾经羞于表达的感情,换了年龄,表达起来更自然,因为她曾经也快要成为一个妈妈了,知道母亲的不容易。
“谢谢你,宝贝。”方女士笑得特别开心,然后像是对待Tim一样,吻了吻她的额头说:“我们都爱你。”
从春节到现在,时简都住在杨家。她父母这次回国呆的时间特别久,还有一个星期再飞英国。其实他们以前在A城有套不错的房子,可惜出国的时候卖掉了,后来A城房价涨得比国外还高,时教授心里也后悔过。因为她父母在国内没有房子,叶先生还提议买一套敬敬孝心,被她全家拒绝了。当时A城的房价已经很贵了,他们又不常住,实在不划算。女婿会赚钱也不能这样花。
以后A城的房价真是成倍成倍地往上涨啊。随便一个房地产开发商抓住这几年的时机,都能狠狠赚一笔。所以凭着叶珈成的能力和关系,叶茂地产说不准和易茂置业一样,成为当地产龙头企业吧。
这次回来,母亲方女士也一块住在杨家,不过父亲时教授因为和她小姨夫杨建涛性格不合,一直选择住在酒店。时教授那么作,没有人管他,连Tim都不愿意陪着他住酒店,每天呆在杨家陪妮妮,陪着她。这些天,她吃吃喝喝睡睡,关于她感情状况,他们还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也相继沉默闭口不谈。
知道最多的Tim,也被她成功收买了。
易霈的邮件,她回复了,答应留在易茂置业认真工作。最高的风景令人心动,真正让她做出决定留在易茂的原因,只是她想找一个新的生活方向。
不至于失去了叶珈成,连人生都失去了。
重回回去,她最大的目标就是找到叶珈成,然后让叶珈成快速爱上她。她编织出了一张情网希望叶珈成乖乖落网,结果叶珈成逃走了,她自己困在里头了。
她一下子失去了人生重点,迷茫到不行。这是一种非常糟糕的状态,没有方向没有节奏,连最基本的活力,也慢慢地消失了。
什么都提不起劲儿,什么都觉得无所谓,什么都可以,什么都差不多。每天睡觉的时候想着这一天终于过去了,可是睡醒了,第二天又重复着昨天的样子。
也不用上班。
她提早结束了易茂的实习,只说了毕业后再次回归。
最头疼的毕业论文也写好了,导师给了她很高的评价,可是也没值得高兴的……时简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情况,差不多是忧郁症的节奏。
她失去点点的时候,得过一段时间的忧郁症,不过当时叶先生带着她走了出来。现在呢,她已经没有了叶先生。
时简开始跑步,每天跑完就睡;她看最搞笑的电影,乐得开怀大笑;她和Tim打游戏,性子越来越小孩;她还一个人跑到K房唱歌,歇斯底里地疯狂。
唯独,不想去旅游。
她和叶先生去过太多地方,她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地方,两个人没有去过的。
她和时间的战役,输得一塌糊涂。剩下的,她还要像战士一样,对抗忧郁这个病魔。忧郁症有多可怕她比谁都清楚,她不能由着它摧毁人生。以前的她不管如何糟糕还有叶先生,现在她都不知道,如果人生再次被病魔破坏,她还剩下什么。
所以她一定要战胜它。
她每天严格地逼迫自己,将身体里的活力和快乐逼出来。她对自己狠心,最后爆发出来的潜力,连她自己都惊讶。
为了找事情做,她还看了自己以前写的日记。以前的时简真是一个特别简单女孩,居然在日记里写了200X年要做的三件“大事”。
这些事,好像都没有完成吧。
时简打算完成这三件大事。其实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游戏。十年前的“她”在日志写下这些心愿,十年后的她去完成。时间相对重合,仿佛重遇了十年前的自己。
第一件大事,打完游戏天奇全关。天哪,这个太难了吧,时简有点犯怵了。她二十来岁的时候迷上打游戏,常常玩得忘了学习,可是她以前都没有打完通关的游戏,现在怎么通关?
不管如何,时简还是找回了多年的号。其实相对来说,“她”也是几个月没玩游戏,她一上线,游戏里的好友纷纷找她了,问她这几个月去哪儿了。
好违和的感觉。
第二件大事,看一场男神的演唱会。这个容易,时简上网查询了下,这个月男神刚好来A城举办全国巡回演唱会。
可是没有票了。
时简看到演唱会的赞助商,居然还有易茂集团。没忍住,她给张恺打了电话,张恺那边果然可以拿到票。她要了一张普通站票,拒绝了张恺打算给她的VIP嘉宾证。
“没想到,时简你还追星。”张恺说。
“对啊。”她大大方方笑起来,“我喜欢他很多年了。”
张恺挤兑她:“他出道才几年。”
时简一笑置之。
然后,第三件大事,和衬衫男表白。
可是衬衫男是谁啊?时简恨不得趴在日记本里,她真想不起来了。幸好日记里写了,记忆慢慢也有些印象。衬衫男是她在B大图书馆考研复习里看到的一个男生,当时还给她占过座位……时简捂脸,看着这些少女心的日记,都羞愧了。
当时她为什么没有表白,没胆子表白呢,还是忘了?
这边,叶珈成已经当了一阵子的叶总了,每天事务繁忙,开着车不想回公寓的时候,想起自己有一只朋友很久没联系了。
他打电话约高彦斐打球,以及喝酒。高彦斐以要打游戏的理由拒绝了他。
以前都是高彦斐联系他,他找理由推脱不见面;最近高彦斐耍起了大牌,各种不想见他。越是这样,叶珈成心里越发明白:他这边分手了,高彦斐那边要下手了。
死党当成这样,真的太没意思了。
两人坐在以前常去的小馆喝酒,叶珈成懒懒地靠着身子,高彦斐低头玩着一只手机,不停地发着短信。
叶珈成面色有些难看,收了收视线,掩藏眼底的愠色。
高彦斐不知道叶珈成难看什么劲,不过,这几天高彦斐是有点心虚,不过既然见面了,高彦斐也打算将话说明白了。他不是背着兄弟捡漏之人,何况叶珈成也是大方之人不是吗?
“这几天我和小狐狸是联系挺勤快的……”高彦斐实诚交代,主要想到上次叶珈成说的那番话,前任如浮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