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苏杭依旧同往常一般,从书院中出来后,步行前往姐姐和姐夫家中。他姐夫姓许,如今在工部营缮所当着个八品的所副。他姐夫考了举人,只是考了两回科举都落榜了,所以干脆就捐了官身。
如今这八品的所副,还是姐夫的父母攒了一辈子的钱得来的呢。至于而蒋苏杭的姐姐蒋氏,嫁到许家有八年了,不过他姐夫用父母的积蓄捐了官身之后,在京中却是置不起宅子的。
蒋苏杭先前一直在江南老家读书,每回写信给姐姐,都听她说一切都好。如今他因着明年要参加会试,便提前进京准备考试,谁知一过来才知道,姐姐和姐夫还有两个侄子都一直是租住房子的。
甚至姐夫还因为需要钱打点,在外头借了一笔钱。蒋苏杭一听便将父母留给他的银子,一部分给了她姐姐用于还债。他姐姐原本不要的,见他坚持,也只说这银子是暂借的。
他姐姐原本是要她留在家中住的,不过他自己却坚持住在书院中,好一心备考。不过他姐姐却坚持要他每隔五日便回来吃一回饭,生怕书院的饭菜太过清淡。
他正走拐弯处,准备往巷子里头去时,突然有人从背后捂住他的口鼻,他用力挣扎,不过这人力气实在是太大,所以他挣扎了许久,最后还是昏了过去。
只是在他昏迷之前,只模糊听见有一人说:“太弱。”
等蒋苏杭在醒过来的时候,他的手脚被人绑在一张椅子上,眼睛却是能看见的。待他睁眼时,就看见对面坐着两个人,只见一个人长得格外凶神恶煞,而另外一个则坐在阴暗处,让人看不见他的脸。
“少爷,就是这人,”那凶神恶煞见他醒了,突然狰狞一笑,看着蒋苏杭心都哆嗦了一下。
不过这会他不敢晕啊,他虽然害怕,却还是鼓足勇气问:“我不过是一介书生,只怕两位是抓住人了吧。”
只见那大汉嘿嘿一笑:“你三日之前是不是去过城西外头的重元寺?”
蒋苏杭点头,那大汉便一条腿霍地抬起搭在旁边的椅子上,狞笑道:“那就对了,找的就是你。”
这大汉不说话了,反而是转身看着身后坐在黑暗阴影中的人。蒋苏杭努力去看这人,只觉得他应该很高。
只听他咬字很清楚,声音带着一丝低沉,“你那日可见过一个女子落水?”
“没有,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蒋苏杭虽然害怕,却还是摇头说道。
“你只管放心地告诉我,我并不是要害那姑娘,”那人诱惑性地开口。
蒋苏杭却只咬紧牙关说道:“我不知道,我只是在前面拜了拜菩萨,并没有看见什么姑娘,更没看见落水的姑娘。”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那人突然轻笑一声,吩咐大汉道:“既然他坚持不说,也不必留人了。”
那大汉只从腰间掏出一枚褐色的药丸,蒋苏杭一见便颤声问道:“这是何物?”
“送你上西天的好东西,既然你到死不愿开口,咱们主子也不耐烦问你了,左右不过是一句话罢了,”那大汉不在意地说道。
蒋苏杭咬紧牙关,结果那大汉一伸手捏住他的下颚,他就霍地睁开嘴巴,那药丸进来他的嘴巴,还没等他往外吐呢,就迅速地化开。一直等这药丸化干净了,那大汉才松手。
结果对面那个人影又开口:“你若告诉我,我便给你解药如何。”
谁知此时蒋苏杭却突然闭上眼睛,开始默默念叨,原先他还只是小声地念,谁知最后竟然大声诵道:“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他反复念诵,直到房间某处传来一阵笑声,才惊得他停住念诵。蒋苏杭睁开眼睛,便看见有一人从一堵墙后面出来,待他看清之外,才发现那只是一架屏风,只是他先前太过害怕,根本没有仔细打量这个房间。
只见那出来的女孩笑着对坐在阴影中的人说道:“大哥哥,你演的真好。”
谢清骏闲闲开口:“没你出的主意好。”
“你,你,”蒋苏杭认出这个就是那日踢人下水的姑娘,原本还强撑着的人,一下子头歪了过去。
谢清溪吓了一跳,还是旁边的大汉去探了他的鼻息才说道:“被吓晕的。”
“所以我已经这么厉害了,一个照面就能将人吓晕,”谢清溪自言自语。
谢清骏点评:“还是太弱。”
☆、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蒋苏杭被拍醒的时候,身子抖了个激灵,他睁着眼睛,只见如今这间房子竟是格外的敞亮。而他一抬头就看见对面从大到小四个人都盯着自己,而前面三个少年皆容貌英俊衣着华贵。
不过当他看见最后那个女孩的时候,吓得又惊叫了一声。
“我就说吧,他一看见我就害怕的,”就在蒋苏杭惊魂不定时,就听见对面这个女孩转头对旁边一般大的男孩无奈地说道。
此时蒋苏杭已是彻底迷瞪了,不是说自己吃了毒药,现在不是应该死了吗?怎么现在还活着。难不成刚才才是做梦?
就在他犹疑地时候,一直坐在书桌后面未出声的人,突然轻咳了一声。而刚才光注意对面四人的蒋苏杭,这才看见旁边书桌后面还坐了一个中年男子。
这中年男子皮肤白皙,身材有些瘦削,一双眼睛格外地有神,盯着你的时候,好像能看穿人心。而他的鼻子则是传说的悬胆鼻,上嘴唇留得两撇胡子,则平添了他的儒雅的气度。
“小儿顽劣,冲撞了蒋公子,还请蒋公子不要怪罪,”蒋苏杭只听那中年男子一开口,声音低沉浑厚,似乎能安抚人心。
这会意识到自己的这条小命应该保住了,蒋苏杭这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他转头有些疑惑地问道:“不知令公子先前为何这般……”
“只不过是知道你会不会将那天的事情说出去罢了,”旁边的谢清湛说道。
谢树元瞪了他一眼,这才又安慰:“蒋公子别害怕,本官并不知道几个小儿的恶作剧,倒是吓着公子了。本只是想请公子到府上一叙的。”
蒋苏杭听他自称本官,便隐约猜测,这大概是京城的某个大官吧。
“鄙人姓谢,名唤树元,如今乃是都察院右都御史,我左手边第一个乃是我的长子清骏,第二位乃是次子清懋,第三位则是幼子清湛。至于最后一位乃是小女清溪,想必你之前已经见过了吧。”谢树元笑着向他解释。
此时谢清骏略一抱手,歉意道:“方才对蒋公子多有得罪,还望公子见谅。”
蒋苏杭瞪着眼睛看他,就在谢清溪以为这货被吓傻的时候,就见他突然兴奋地说道:“原来你便是谢清骏,我在江南的时候,便听过你的大名。你十六岁中的直隶解元时所作的那篇文章,我可是能倒背如流的。还有之前,你在苏州的时候,大战苏州解元,身边的小厮就能赢了苏州状元的伟绩,我我我……”
蒋苏杭连说了三个我,那神情激动地简直是无以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