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拉着攀着她脖子的一截雪臂,握在手里时骨肉丰润,他拉了又拉,也没能拉下来,不是他力气不够,只是她攀的紧,强行拉开怕伤着了她留下乌黑指印。
只得放弃的伸手握着她的细腰,结果刚微一施力,紧着他的人连腿也攀了上,几乎像只熊一样要挂在树上般。
谢承祖正值精壮之年,哪堪这般折磨,何况人还是他心头所好,别说是现在这般,平日只是软言细言几句,他就几乎把持不住自己想要亲近的念头,可他凭一平民之子能坐到今日的位置,靠的绝不只是年轻气盛武力足,更有着超出他年纪早熟稳重的坚定意志。
所以,他脸颊微抖的强行忍住了,看着外面晴天白日,暗道不可不可,硬是闭目狠狠心的将人拉了开,到底是手劲儿重了些,人不稳的摔在了被子里,不知是哪里震的不舒服,檀婉清哼了声,蜷起身,双手不自觉的挽在了自己膝弯。
不折起来还好,这么一折,长发披后,再往下……
谢承祖只那么匆匆看了一眼,便觉得眼前有些发昏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阳光下这般……
本来还褪了些的热度,只那一眼的颜色,便顿时疯狂飙升了起来,他微喘着息的弓身,双手握在沿上。
他伸手扯过被子艰难的想要挡住,口中似自言自语提醒自己般道:“不可,不可白日……”如此实在有违礼法,有违……
他喘着气的移开视线,准备起身要离开,可脚刚一动,目光便看到了自己新换的衣袍,腹下的位置,崭新的衣摆上沾染的痕迹,看到印迹那一瞬间,再坚定的人也眼底泛起红来,定力如决堤般开始全线崩溃,他难以抑制抬头看向被间的人,只见折在臂弯的雪白小腿故意朝他轻晃,人已经醒了过来,看向他时,竟然还冲他得意的笑了起来。
此时,便是个木头人,恐怕也忍无可忍了罢,谢承祖只觉脑子中有什么东西铮铮有声的断了,他飞快的伸手解开腰带,不知是带着气,还是带着恼,一把甩开前襟与下摆,然后手将掀起幔帐一甩。
遮起来的幔帐因着力道而剧烈晃动,如同此时帐内的人一般。
正月没有真的等到初三再回,反而在初一早上便回了宅院,瑞珠惊讶之余,觉得这小姑娘很是懂事,年后虽只有三日,但她照顾小姐,还要顾着些福萌,福萌的奶娘这两日也回了老家,她一个人还真的有些打理不来。
瑞珠琢磨着时辰,这个时候小姐大概被大人叫起来了,便让正月带着壶热水先过去,把清面用的温水兑好,她忙完随后就来,正月提着壶热水到门口,正要推开的时候,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声如莺鸟啼鸣的声音,仿佛受着莫大的苦楚,又似有莫大的欢愉,便是正月再小,过了年也十三岁了,该懂的总有所觉,听着声音,突然懵懂晓得里面发生着什么,顿时面红耳赤起来,只站了一站便转过身跑了出去。
外面虽冷,但大太阳高高挂着,十几岁的小丫头初识情,事,只觉羞容满面,无地自容,但是她再小也知此事不合礼数,大白天的,外头人来人往,怎么能……
怎能如此……如此伤风败俗?便是庄户人家的闺女,也是知晓此事是不知羞耻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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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婉清起身的时候,果真到了晌午,谢大人帮她将衣服套上后,颇有些见不得人似的匆匆离开。
早上未用饭,她也并不觉得饿,只倚在塌上,懒洋洋的任瑞珠打理妆容与头发,瑞珠的胆子早被她家小姐给吓出来了,虽然知道了此事,但该怎么样还怎么样,不像正月那般魂不守舍。
她家小姐心里自有主意,可不是你想劝就能劝,而且作为大小姐的贴身丫鬟,别人或许觉得檀婉清温婉贤淑,可她们几个丫鬟却知道,其实自家小姐实际上,并不是那般遵守教条,平日里不过就是闲散的得过且过,可若有她在意的事,简直会胆大到让人麻木。
“小姐,我觉得自从谢大人来了以后,你的气色一日比一日好了。”瑞珠打量妆台上那面琉璃镜,照着人比铜镜清晰多了,镜子是谢大人送得聘礼箱内的物件,瑞珠觉得小姐会喜欢,就拿出来用了。
檀婉清这才看向镜子,想到昨日夜里,就在这面镜前……她脸不由的红了红,别看谢承祖一本正经,当真是教会徒弟累死师傅,开始还能欺负新人,逗个他脸红,可现在每每开始没多久就轮到她面赤。
“确实有几分好。”檀婉清随口道着,心中却暗道,阴阳调合自然好气色了。
瑞珠见状立即道:“小姐也这么觉得?我就说嘛,以前在檀府,每年冬天小姐都要发热个三五次,可今年只有一次,还是出了趟远门回来,受了寒,而且小姐现在午睡时间也短了,以前冬天都要睡个两三个时辰,现在半个时辰就足够了,瞧着不止是气色,连精力都好多了……”
她下句话没说,以前的檀婉清,马上多颠簸几下都腰酸背痛,现在……那谢大人的劲儿可不比一匹马强多少,可小姐除了前几次有些不舒坦,现在却无不适,瑞珠本以为谢大人怜惜小姐,可那几次听着,可全然不是怜惜声气。
那只能是小姐的身子骨比往年好多了。
檀婉清与瑞珠情同姐妹,也没什么避讳,听进心里,想了想,倒也觉得她说的有几番道理,原不提还不觉得,现在竟然也觉得最近虽然犯困了些,但精气神好多了。
难道真如瑞珠所说,这小小的卫安城地界,是个养人的地儿?
瑞珠在两边簪了三支掐金丝镂空孔雀簪,每只孔雀嘴下又衔了一串泛着莹光的紫粉色珍珠,打扮的是贵中含娇,檀婉清瞧了瞧琉璃镜,对瑞珠的手艺十分满意,以前没搭过配饰梳过发的丫头,竟然也有这份潜力,着实的夸赞了数句。
瑞珠高兴极了,越加对几匣子首饰搭配感起兴趣起来,没事便琢磨着如何搭着好看。
这人啊,就需要鼓励的劲儿,你越说她好,她便越向着好的地方来,人人如此,便是五岁小儿也不例外,想到福荫,她问道:“怎么不见那小猴过来?”
“哦,谢大人走的时候把福荫抱走了,小姐。”叫福荫小猴并不是他淘,而是太瘦,瘦得像小猴子一样,瑞珠想到什么,自梳妆柜中取出一盒子,“这是大人走时,让我交给小姐的。”
“哦?”檀婉清听罢,随意伸手接过,他这段时间是没少往屋子里送东西,谢大人统共有多少家当,她便是打个眼,也知道屋里这些东西,足够他这些年卖的大半命了。
手里这盒子不大,样式老旧的很,看雕图似乎是女子的妆匣,可无论木料还是雕功颇为廉价,恐怕买的时候不过百来文钱。
“他有说这是什么东西?”檀婉清看了看,并没有马上打开,而是问向瑞珠。
瑞珠摇了摇头。
檀婉清又看了盒子一眼,既然是廉价之物,如今还留着,必然有什么保存的意义,她顿了顿,将盒子轻打开,里面一对色相还可以的白玉镯子,几件工还算精致的银首饰,只是模样中规中距了些,远不如现下的新样式。
取了首饰出来,盒子底下压着两处房契与百来两银票。
一处是现下住的宅子,另一处檀婉清虽不知地方,也知道必然是谢母生前的住所。
檀婉清看了片刻,才将东西一一放回,挥手让瑞珠出去了,她则倚在塌上望着那盒子出神,窗外午后的阳光还算浓烈,将倚在美人塌上的人半面脸庞勾勒出来,轮廓竟是奇美无比,周围如沾染了一层融融的金色,微宽式的衣领因着她的动作而微微后褪,露出半截修长颈项,莹白细腻,宛如牙雕玉琢,在这样的暖融光线下,整个人静静的,连表情都有说不出的温柔韵致。
不知多久,才幽幽的叹了口气。
她当然知道这盒子代表着什么,此刻,这只与其它所送之物相比,并不算贵重的盒物,在她手里有些重若千斤。
在她的潜意识里,这个一夫多妻,连妻子都不过是份职业的朝代,她对任何男人都不必付出,也不值得放任何感情,因为有着合法的第三者,第四者,甚至第五者,若干。
一旦爱上即是伤害。
人生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又是这份不知能活多久的身体,何必呢,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她逃出来,原只是想寻一处幽静无扰之地,安稳的生活,不必忧愁高门的众多琐事,闲时赏梅养菊,困时伏枕酣睡,兴致起便抬笔作画,扬扬散散,晨夕更替,足矣。
可是,到底还是天真了些,这个愿望竟比登天还难,恐怕只存于世外桃源中了。她还是依靠了男人,靠着他的羽翼,得了现在这样一席喘息之地。
而更令她心念摇动的是,在她以为的还要早的时候,一颗心就已经不知不觉的落陷了。
喜欢上一个人,实在太糟糕!在她意识到的时候,这份喜欢,即甜蜜又痛苦,可是,她的心又太累了,檀府时担惊多少年,如今人便如心一样,飘浮不定,浮萍无根。
人最痛苦的不是斩掉头颅的那一刹那,而是那柄悬于头上,迟迟不落下的刀,一悬十几年之久。
所以,她心里极其渴望有那样一个令她安全的人,有那样一份能让她留恋依赖的温暖,她实在不安太久了,太需要这样安定的生活。
可如今心里有多甜蜜,多喜欢,对未知的未来就有多恐惧,多无助,因为无论身份还是其它,都有太多可以催毁这份感情的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