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能。
沉吟起来,银眸中是绝难得见的郑重,或许也觉出此时责任重大,不可随便开口,倾夜本不在意牧野军的生死,他只是明白,烈熠会为此感到难过。
“看不出滟昊泠有什么阴谋。”这一句话,倾夜说得很慢很慢,比一字一顿还要更慢上几许。此刻正在对岸不断蔓延的火势,正好也佐证了他的话。
一直守在旁边等候命令的将领,重新拾起了信心,生怕机会就此错过,带着十足的焦急,催促着又唤了一声,“皇上!”
战机稍纵即逝,这个道理烈熠十分懂得,也开始自省,这一次是否真的太过滤了?不过不论他的想法是对是错,总需要得到一个应征,继续隔岸观火,只能错过一切,令状况胶着下去。
“发动一次试探性攻击。”终于下定了决心。
烈熠的命令并没有错,错就错在他低估了牧野军的战意--或者说,他低估了焰赤与汐蓝之间源远流长积累下来的无限仇恨。
计入心中不是这般混乱,烈熠一定会将这个命令下达的更为细致,就像之前韩晋的那一场战斗,明令五百人数,即使韩晋心下不满也不敢违背军令。但是这一次命令太过含糊,当烈熠发现状况脱离掌握之时,已经来不及挽回。
浅草桥对岸,熊熊烈火还在燃烧,然而,还有另外一股红色也狠狠冲入其中,那份势不可挡,那份无以伦比,那份义无反顾,一时之间几乎超越了火焰的炙热。
数千牧野军,目测上去已是如今在此地的全部。
烈熠的心瞬间凉透,飞了全身力气才控制自己没有说出“撤退”二字。
撤退?连接两岸的只有一座浅草桥,桥面在款爷无法容纳数千人同时通过,如此一条退路与没有之间又有什么区别,所以烈熠才一直竭力控制着参战人数,水质他的命令到了最后一刻,终究还是无法坚持下去。
既然退伍无可,那么唯一一途就是进攻,只有彻底占领对岸,牧野军才能寻求安身立命之地。情形早已不允许烈熠再继续挣扎由于下去,无数的战术在脑海中反转修订,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出可行的战术。
蓦然,思绪凝滞了。
戛然而止,事先没有任何征兆,只因为一道身影猛然跃入眼帘,然后仍凭烈熠自制力如何过人,也无法促使自己去思索哪怕丁点应对措施,那道影子,不费吹灰之力,顷刻之间沾满了她的脑海,他的胸腔,他体内的每一个细微的角落。
滟昊泠。
不是一直没有见过他的武器么?战百图,夺景阳,实力远远超出常人想象的滟昊泠,一直都是赤手空拳,也从不认为有动用武器的必要,如今,为了对阵烈熠,他的手中终于出现了一柄杀人饮血的长刀。
长刀式样并不十分特别,奇特之处在于那刀刃竟是半透明的,印着身后的火光,显出奇异的晶石质感,看了那柄刀,烈熠忍不住想象,只怕他此时还不是最美的样子,当沾染上鲜血那一刻,才会展现出最炫丽的姿态。
果然,最适合滟昊泠,最适合预言之子的武器啊。
“熠!”倾夜顾不得别的,狠狠拽了他的衣袖一把。
陡然被拉回现实的烈熠,充满感激地看了对方一眼,他骗不了自己,那一眼倘若在深刻一份,等待他的就只有万劫不复。
“怎么办,要撤退么?”违背自己的原则,倾夜违心的关注着这场战局,要是连他也不能成为他的支柱,真怕烈熠会就此垮掉。
抬起手,按了按额角,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倾袭他的头疼,依然演变到无以复加的地步,自己身体状况尽管一直十分恶劣,但是头痛并不属于病情发作时的症状,烈熠也只能将之归结于连日来的操劳过度。
按了片刻不见任何好转,索性放弃,全靠意志力支撑着,烈熠的视线缓缓扫过战场,即使不复云淡风轻,倒也没有慌乱无措,此时最需要的就是镇静,才能找出这场战局的破绽。
一边看着,一边对倾夜说明,“不能贸然撤退,浅草桥实不足以支撑全军安全撤回,只会徒增混乱,不过眼下看来,我军士气上算高昂,只要善加指挥,此战并非没有胜机。”
胜负对于倾夜来说,根本就是无关紧要的东西,他关心的只有一点,“你要亲自去前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