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码,谢贵妃就是其中一个。
整个晚上,谢贵妃都维持着脸上柔和矜贵的微笑,但如果有人用心观察的话,就会发现,谢贵妃的仪态太标准了,标准的连唇角翘起的弧度都有半丝变化,以至于谢贵妃整个人的表情仪态都完美的不似真人,倒似活生生的在脸上套了个优雅尊贵的面具。
谢贵妃并不似胡太后看谢莫如大出风头不顺眼,谢贵妃是心内一阵阵的发冷,今上犹在位,慈恩宫内,太后面前,后妃宗室齐聚之地,大家就已经要开始重新奉承一位辅圣公主的血脉后裔了吗?
这一夜,谢贵妃的目光始终在追随着谢莫如,谢莫如是姓谢,但,她显然也很好的继承了她母系的血脉,她坐在胡太后宫内,坐次犹在四皇子妃胡氏之下,可是,她那种悠然闲适的姿态仿佛在说,她才是这里的主人,她才是这皇权的主人!
谢贵妃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后悔了。
这个时候再说不悔,那也不过是嘴硬强撑罢了。
她悔了。
她怎能不悔?
她不知道,谢莫如竟是这样的王佐之才!
她未料到,谢莫如竟能走到这一步!
辅圣公主可以瞑目了,不过三十年,她的后人又重新回到了帝国权势的中心,并且,万众瞩目!
☆、第263章 交锋之争功
赴了宫里的团圆宴,接下来就是各王府的戏酒了。
五皇子不在帝都,谢莫如就命大郎带着二郎三郎款待叔伯长辈,四郎五郎六郎招待年纪小的叔伯兄弟,当然,几个孩子身边儿也安排了得用的管事。谢莫如在内宅招呼女眷,昕姐儿就招待地来的堂姐妹表姐妹们。
四皇子妃胡氏笑,“一转眼孩子们就大了,大郎几个也是顶用的。”
谢莫如道,“是啊,殿下不在,大郎是长兄,可不就得他顶门立户么。”
六皇子妃铁氏道,“这孩子,是个懂事的。”
大家对六郎纷纷表示了夸奖,自从六郎坐陪首席吃过年酒,身价大涨。还有三公主道,“看大郎眼瞅就是说亲的年岁了,五嫂您可得先悍个铁门槛儿,免得给媒人把门槛儿踏平。”
“大郎二郎三年都是同年,大郎生辰略大一些,亲事不亲事的,倒是不急,我与殿下帮着看看,到底哪家合适,还是得听陛下的。”谢莫如笑,“大嫂家的大郎可是到了年纪。”
皇长子妃崔氏笑,“是啊,去岁我就跟殿下说了,孩子大了,该是张罗起来了,又赶上去岁事儿多,便撂下了。”大皇子府的长子为庶出,因崔氏自己有嫡子,这位庶出大郎就不大显眼了。
说来,都是庶出大郎,还真是同人不同命啊!大皇子家的大郎,一提这孩子吧,大家都知道,但具体这孩子啥样,一想,没啥印象。五皇子府的大郎,坐陪御席就不必说了,其实,哪怕不去陪着穆元帝用膳,大家也知道这孩子,无他,自“五殿下养病”,五皇子府有个人情往来,要男人出面儿什么的,谢莫如就打发年长些的三个儿子去。大郎二郎三郎,都是同龄,只是生辰有大小,一个人年岁小,显得单薄,仨一起去,有个事还能商量一二。就是年前走年礼,谢莫如也是着他们去的。所以,这皇子公主府的,都知道这三个郎。彼时觉着孩子年岁小做大人事,怪有趣的,可再一想,未尝不是孩子懂事能干。
再加上穆元帝在年酒上钦点了大郎,这自然是难得的体面,不过,更多的是看五皇子在外出征的脸面,可大家就大郎自身一琢磨,这孩子的素质,谁也不能说不好呀。
如今谢莫如把孩子们都拿出来说一说,大家再一想,哪怕对谢莫如心下有些别扭的,也得说,五皇子府的几个孩子都不错。虽然大郎占了个长子的名份,但其他几个孩子,接人待物的,也很拿得出手去。
说到亲事,五皇子府的孩子们还小,不这,皇长子府的大穆桐,东宫的太子与嫡次子穆标,也都到了年岁,就是三皇子府的嫡长子,现在议亲也合适的。
于是,大家的话题不够转到儿女事上。
这个时节,没人会不给五皇子府面子的。戏酒很顺利,只是有一事叫谢莫如颇为恼怒,这该死的大皇子,一点儿长辈的样都没有,还灌了大郎两杯酒,要是寻常吃的黄酒也还罢了,还是颇为烈性的蒸酒,大郎年岁小,不胜酒力,吃的头晕晕,谢莫如摸摸大郎的额头,忙叫大郎吃了醒酒汤歇着去了,心下暗骂大皇子不着调。
三郎是个鸡贼的,见母妃脸色不大好,笑嘻嘻道,“母妃勿恼,咱们也没吃亏,我跟大伯玩儿猜色子赌酒,把大伯喝得走不动路啦!”
谢莫如一看,自家孩子没吃亏,便也乐了,笑问,“你还会猜色子啊?”
“嗯,我研究过一二,这个是有诀窍的。”
谢莫如笑,“偶尔耍一耍倒罢了,不要耽搁正事。”
三郎连忙应了。
大皇子妃气得也不轻,无他,他们夫妻到五皇子府吃酒,大皇子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大皇子怎么着了呢,结果,大皇子妃一打听,竟是赌色子赌输给吃醉的。你说把大皇子妃气得,你就是帮着侄子们应酬,多吃了几杯酒,这说出去也体面哪。竟是跟侄子赌酒,给吃醉的!
世上还有比这更不靠谱的大伯么!
何况,当站那些人的面儿,真是脸都丢光了!
大皇子妃气一回丈夫,又气一回谢莫如不会教孩子,孩子才几岁就会玩色子赌酒,这不是亲生的就是不行!
当然,大皇子妃这也是迁怒啦,其实,大皇子这事儿,大家都瞧见了,大皇子非要叫大郎陪他吃酒,大郎这孩子实诚,先是敬了他大伯一盏黄酒,大皇子还不依不挠的叫换了蒸酒,三皇子四皇子还劝他,“五弟不在,咱们更该多照看孩子们,大郎还小,哪时吃得了烈酒。”
大皇子主要是一见大郎就犯心病,无他,他难道对朝廷没功劳么?明明他皇爹好几遭表扬他差使办得好,结果呢,就因死老五去了江南,这去宫里吃年酒,竟叫大郎这么个庶出小子坐陪君畔。当时,大皇子真想提醒他皇爹一句,爹呀,您有的是嫡出孙子啊!譬如,大皇子就很想把自己的嫡子送去陪他皇爹吃年酒,结果,他皇爹就瞧上了大郎这小子!
多叫人不服啊!
多么的令人眼气啊!
凭哪儿就把大郎叫去坐陪君侧啊!
为这事儿,大皇子当天回府同他媳妇叨叨半宿,把大皇子妃烦的脑仁疼!
故此,今去五皇子府吃年酒,大皇子又见着大郎人模人样的带着几个小的迎宾待客,大皇子就灌了这小子两盏烈酒!大皇子正得意呢,不料三郎见他哥不抵,他就笑嘻嘻的上前了,这小子奸,叫人拿了色子跟他大伯赌酒,他大伯不同意吧,三郎还会激将法,笑嘻嘻道,“大伯不敢也就罢了,可别说侄子占您便宜。”
大皇子一向连五皇子都不惧的,哪儿能叫五皇子的小崽子要了强去。只是,说来有个做“绝世好爹”的皇帝爹,大皇子自幼受的教育自然是一等一的,刀枪剑戟啥的,大皇子样样都会一些,四书五经,大皇子也是通读过的,唯独这色子啥的,穆元帝盼着孩子们学好还来不及呢,大皇子又是头一年儿子,自来期冀就高,哪里有人敢勾着大皇子玩儿这个。故此,大皇子这色子技术,竟远不及三郎。一连输了十来把,大皇子直接喝趴了。
三郎还说呢,“看大伯,就是照应我这晚辈,不好意思赢我。赶紧着,扶大伯下去歇一歇,睡一觉,醒来就好啦。”
二郎叮嘱仆从,“叫厨下熬一碗浓浓的醒酒汤,服侍大伯喝些。”浓浓的醒酒汤,加双倍老陈醋!
大皇子就这么着叫三郎给灌醉了。
皇子驸马们看得是目瞪口呆,唉哟喂,三郎这小子可真够坏了哟~回家各自可乐,三皇子这向来走温润路线的都说,“大哥也是,这把年纪了,还爱与小孩子们逗耍。”
四皇子很中肯,“大哥这真是偷鸡不着蚀把米!”
六皇子……嗯,自从劳动改造回来,六皇子的话就格外少了,人也持重了些,这回不知是同情他大哥,还是颇有所感,话说的倒多了些,六皇子叹道,“大哥这事儿办得不好,孩子们年纪小,五哥不在,五嫂方令他们出来招待叔伯长辈。大哥也是,专去五哥府上欺负孩子,亏得他醉了,他要没醉,叫五嫂知道,能饶得了他?”对于五嫂的彪悍,六皇子可是身有体会的。心下想着,他大哥在孩子手里丢个面子也好,不然惹火了五嫂,那就不是丢脸能了结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