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他问了弥赛亚不下十次,然而这次是用肯定的口气说出来的。
弥赛亚没有马上承认:“你是怎么知道的?”
“在夏娃模拟的所有可能,妮娜在无外援的帮助下逃走的几率差不多是0。最可能为她提供帮助的,就是你。”夏佐说。
“还真是不能小看人工智能。”弥赛亚喃喃道,“不知道如果人工智能再互相融合一次,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
夏佐不满地咳嗽了一声。
在战犯的处置上,新联邦政府采用了主犯重责,不广做牵连的做法。如雅各布之流的,旁系家族也都皆相安无事。像是活跃政界多年的诺因家族,虽然名誉大为受损,但数百年来的根系还在。
而包括他们在内的众多军政要员联合弹劾弥赛亚的原因当然不只是这位医生部长平日里的行事风格和过往旧事:很多时候的政治斗争都是只分利益、不论对错。弹劾的原因也简单至极:他是一个Omega。
这当然不是出于性别上的歧视——至少在明面上不是如此。更深层次的意义,乃在于Omega在整个政体中话语权限的不断扩张。
弥赛亚不是一个会主动退让的人,他退的每一步,谋求的都是更大一步的进。
“你都已经猜到了还想让我说什么?”弥赛亚耸下了肩膀,很是不以为意,“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暗中帮助妮娜的事情,别说你一点儿都不知道。”
“总觉得你又在计划着什么事情。”夏佐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当然。”弥赛亚毫不掩饰地说,“我一直知道我想要什么……不过你放心,权力的位子,一直不是我追逐的目标。”
“你追逐的目标不是唯恐天下不乱吗?”夏佐半调侃地问。
“太幼稚了,”弥赛亚鄙视地看了夏佐一眼,“我的目标一直都是掌控知识为己所用……果然是一孕傻三年。”
“你自己还不是打算要怀孕!”夏佐依样还了他一个同样的眼神,“……说起来,你应该还不到发情期吧。”
“只要我愿意,随时都可以。”弥赛亚说,“我记得我刚刚说过‘为己所用的知识’?……傻三年。”
“………………再见。”夏佐说。
弥赛亚也不多说什么废话,起身就走。
他至始至终都未将个人是否攀上权力巅峰当作将行的规划,能让Omega或是Beta也有机会位居元首之位,才是他最想看到的场景。
联邦元首10年一换届,最多可连任两届。最近也是最大的机会,就在13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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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娜母女的回归像是一个休止符,不仅弥合了两个家族间日益扩大的罅隙,而且降低了一场政治角力的蠢蠢欲动。
但也只是降低而已。
8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然而对于鲁道夫和夏佐来说,却是生命中新起点的开启。
“他可真漂亮。”夏佐用指尖轻轻地碰了一下新生儿的鼻尖,有些结结巴巴地说,“……而且好小。”
这种感觉太奇妙和太美好了:有着什么难以言状的感情和羁绊在他和新生儿之间缓缓流绕,这种源于血脉的亲情是他一直以来所缺失的和最渴望的,被填补上来的感觉是如此之好,以至于让他对整个孕期的不满都烟消云散了。
——或许,还可以再来一次?
新生命的另一位创作者、孩子的父亲的注意力却完全没有放在孩子身上。
鲁道夫双手摁住夏佐的肩膀,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五官肖似自己、眼睛像爱人的儿子,但他的目光一直黏在夏佐脸上。
听到夏佐的话后,男人伸开手臂,把夏佐和孩子一并揽入怀中。
“我爱你们。”鲁道夫珍重地说,然后用嘴唇蹭了下夏佐耳侧的发丝,“我爱你。”
“我也是。”夏佐又轻轻碰了一下孩子的柔嫩的下唇,“……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我有很多东西想教给他。”
自此刻起,婚后8年才得子的新晋父亲难以抑制地对长子产生了隐隐的吃醋情绪。
抛开享受温馨生活的三人之家不提,公众最关心的却是奥法里斯家族新添成员的性别问题。
“我不是跟你说了是个Alpha?你自己还要去选Omega又能怪得了谁?”弥赛亚划拉着手上的光脑,头也不抬地对康纳德说。
“要是个Omega的话就能嫁给我儿子了啊!”康纳德捶胸顿足完后,又贱兮兮地去摸弥赛亚的小腹,“对不对啊,儿子?”
“你儿子是个Omega。”弥赛亚把手上的书翻了一页。
“…………………………啊?”康纳德愣了。
“我没告诉你吗?”弥赛亚这才看康纳德一眼,“那现在告诉你好了。”
除了担心以后会有一群混蛋Alpha和自己抢儿子外,康纳德接受这个事实并没有费太多劲儿,他的关注点很快转移到了另外一个方面。
“你什么时候能休假?”他问弥赛亚。
“……快了吧。”弥赛亚说。
“这次能休得长一些吗?”康纳德又问。
“可以。”弥赛亚破天荒地说。
康纳德闻言开心起来:“最长能休多久?我有很多地方想带你一起去……说起来,我们都还没有度过蜜月呢?”
“你想让我休多久就休多久,”弥赛亚拍了拍康纳德手,“这次听你的。”
尽管没有立时理解“想休多久就休多久”这句话的意思,康纳德还是在宪兵队上门被吓了个心惊胆战时,终于明白了作为工作狂的弥赛亚这么说的真实含义。
层层部署和环环相扣的准备之下,弥赛亚最终如他所计划和设想那般得以全身而退,虽然代价是失掉了所有的政治前景。
不……事情的发展并不是完全像他预想中的那般。
在得知并亲眼所见弥赛亚平安归来之后,自从他出事那刻起就心急如焚、上下奔波的康纳德终于松下了一口气。
短短几个月间灰暗了很多的男人,在面对惟一至爱时,说出口的话语连愤怒和诘问都无力表现。
“我知道你比我聪明许多,很多事情都比我能应付得来。”他只问了弥赛亚一句话,“可是我把你当爱人,你把我当什么呢?……在你眼中,我和孩子一样,都只是可以利用的工具而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