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昧知如遭重击,捂着心口表情痛苦。
纪十方紧张地上前扶住他:“老板你没事吧?”
“我内伤……”阮昧知一想到某人正蹲在树桩边等着自己撞过去就有拔腿就逃的冲动,更悲剧的是那树桩底下就是自己的兔子窝,不去不行。
“老板,你那样子看起来不像内伤,像伤神。”纪十方扶着阮昧知在桌子边坐下,为他奉上一杯灵茶,徐徐道:“您要是信得过我,不妨跟我说说。虽然我不一定能为您分忧,但多少也能为您排解一些愁绪。”
阮昧知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闷闷道:“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居誉非确实是我最不想见到的人之一。他见过我最不堪的样子又知我甚深,对我有敌意不说,行事还全无顾忌。我只怕一见他,就什么底都让他给抖落干净了,让我颜面扫地。”无论哪个男人有过那么一段伪娘岁月,都会耻于将这段黑历史暴露在人前的。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老板您之前辜负了他,这才不敢面对呢。”纪十方感叹。
“你老板我看起来很像负心汉吗?”阮昧知拍桌抗议。
“您不像……”您根本就是!
阮昧知垂下眼,笑得有些涩:“我不欠他,他也不欠我,我们都做了站在自己立场上该做的事。我们都辜负了对方,说不上谁对谁错。”
整个房间随着阮昧知话音的落下彻底静默了下来,纪十方看着阮昧知眼中的无奈,无言可对。
阮昧知叹息一声,神色倦怠地起身,沙着嗓子道:“我去休息了。”
阮昧知洗去一身血尘,缓缓爬入被窝,任由黑暗将自己吞噬掩埋。不经意间想起很多年前的很多夜里,有个神经病总喜欢半夜闯进自己房间,跟自己讨论他拿突然迸发出灵感构想。
岁月翩跹,再次回望,依然觉得——居誉非那货真的很欠扁!
阮昧知挂心新欢殷寻问的伤势,尽管有旧仇居誉非捆绑销售在前,他依旧是一等伤好,便咬着牙往混元宗飞去。
不出所料,刚到山门前,便撞见了某位故人。
“小知,好久不见。”长着一对狐狸眼的清俊男人敷衍地抱了个拳,唇角勾起。
“好久不见……”阮昧知叹息一声,嗓音里居然多了几丝感情的波动:“自打分别后,我总挂心着你的状况。想着你是不是又寝忘食?吃得不好,睡得不够。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大会照顾自己……真怕我一离开,你就从猪栏里跳出来,被人给宰了。”
居誉非为自己刚刚居然还小感动了一下而悲哀,就算指望天道忽然扶魔灭道,也不能指望阮昧知狗嘴里能吐出象牙!居誉非皮笑肉不笑道:“我倒是不担心你的状况,毕竟你阮昧知可是名声在外,都说你狡黠如狐,忠诚如犬,凌厉如鹰,妍丽如凤。”
阮昧知笑嘻嘻道:“过奖过奖……”
居誉非慢悠悠道:“所以综合以上几点,大家一般都管你叫——禽兽。”
“……”阮昧知面上的笑僵住,他就知道不能指望这小子夸自己半句好。
两人气鼓鼓地互瞪了一阵,忽而齐齐笑出声来,真是久违了,这种旗鼓相当的感觉。
阮昧知飞身上前,诚心诚意道:“玉仙门对我人头的悬赏是你帮我解决的吧?多谢。”
“是你留情在先。”居誉非别过头,淡淡道。
看着居誉非那故意不领谢的傲娇小模样,阮昧知忍不住乐了,招呼道:“我要回玄明殿了,一起来?”
“好,同去。”居誉非伸手欲拉住阮昧知的手,却是被阮昧知不着痕迹地避开,落寞之色在眼中一闪而过,居誉非很快又恢复了那副眉眼弯弯的小模样。
“之前给你的方案有结果了吗?”阮昧知道。
居誉非点点头。
阮昧知双眼刷地一下亮了:“人体实验也成功了?”
“应该是成功了,可那个实验体之前也许是被折腾得太过了些,现在看着快不行了,我把人放在混元宗的万丹房里让掌药师叔吊着命呢,你要跟我一起去看看么?”居誉非淡淡道。
阮昧知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道:“带路。”万丹房那种公共场所,安全应该还是有保障的。
阮昧知提起了十二万分的警觉跟着居誉非去万丹房跑了一趟,结果啥意外都没发生。阮昧知看了实验记录,又和居誉非讨论了一下研究相关,不知不觉已是过了一个时辰。
“行了,你走吧,记得把新的实验体送来。”居誉非得了阮昧知的新建议立马过河拆桥,兴致勃勃重投研究的怀抱去了。
“好,那我这就告辞了。实验体两天后就给你送来,你若还有什么要求,派人来找我就是。”阮昧知说完才发现白嘱咐了一通,居誉非连眼神都没施舍给自己一个。这个研究狂!
不知小寻身体恢复得如何了……随着一步步接近玄明殿,阮昧知心情一点点变得沉重。殷寻问用生命作代价换得自己平安,也不知现在如何了。
阮昧知叹息着迈入大殿,然后僵立当场——眼前这个浑身都散发着冷气的大帅锅是谁啊!
令人窒息的天人之姿,令人屏息的淡漠气质……阮昧知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请问,您是主君的哥哥吗?”
对面那人默然半晌,面上又冷了几分:“……我是殷寻问。”
“骗人,我家主君怎么可能比我高这么多!”阮昧知反驳。
喂喂,重点就只有身高而已吗?!殷寻问寒声道:“信不信随你。”
“你身体怎么样了?”阮昧知看了这么一会儿,也差不多能确认真伪了,自然是要赶紧关心一□体。
“难为你还惦记。”殷寻问神色淡淡。
阮昧知诧异:“我怎么可能不惦记,你以为我是为了谁才拼命往回赶的?”
“难道不是为了见你那故人?”殷寻问扬眉,眼里却满是不愉。
阮昧知回来之前,居誉非和病愈醒来的殷寻问打了一个赌。居誉非赌阮昧知回来定是先顾着和他叙旧,而不是来探伤。殷寻问自是不服,便拿了《摄生要义》和居誉非赌。令殷寻问失望的是,阮昧知居然真的将自己放在了那家伙之后……
阮昧知对殷寻问那爱吃醋的破毛病早有领会,耐着性子为他解释:“怎么可能,我压根就不想见他。我跟他不熟,真的!”
“你跟他不熟,怎么耽搁了一个多时辰才回来?”殷寻问的面色并无半分缓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