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妳父亲让妳来的么?”盛凛帝绕过女子,走到桌前坐下。
女子不敢背对皇帝,跪在地上移动膝盖转过身子,福了一福,“禀皇上,是蔓儿自己……想来侍候您。”声音越说越小,女子显得娇羞不胜。
唐池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看当今圣上的表情,似也没有赶女子出去的意思。这种场合下,作为一名小小的侍卫,他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陛下,天色不早还请早些安歇。微臣……告退。”
点点头,表示知道。盛凛帝并没有对自己的侍卫多做挽留。而女子只是不时偷瞧英俊神武的年轻皇帝,双眼溢水,腮泛桃红,一颗心显然早已飞了过去,眼中自然不会再有他人。
唐池觉得胸口似被什么堵住,低下头,一躬身,退后一步,出得门外顺手把门带上。
门外,李轩身为二品大将,竟亲自站在门外为皇帝防夜。见唐池从里退出,笑着搭话道:“唐大人,这几日你辛苦了。皇上如今也有人侍候。你也早些安歇吧。”
唐池转过头,扯出一个笑脸,“李大人,请跟以前一样直接叫我唐池就好。唐大人,总起来还真不习惯。”
“呵呵,你还说我,你还不是一样叫我“李大人”?”李轩压低声音轻笑。
唐池也自然把声音放低。“对不起了,“李轩”大人!”
“你啊!哈哈!”拍拍曾经是同行的肩膀,“我们几个侍卫,如今都已封将的封将,封官的封官,虽说那是侍候皇上,可都不像你日夜跟皇上身边,唐池啊,你跟在皇上身边不轻松吧?”
“还好,皇上对臣还算体贴。”唐池既想从这扇门前离去又不想离去,反反复覆矛盾不堪。
“皇上对你确实比一般人信任的多。不过俗话说……”李轩把声音放得更低,“这个伴君如伴虎,你凡事可都要小心为上。小心撑得万年船哪!在皇帝身边做事,尤其记住不要惹到两种人:小人与女子!
“比如现正在里面侍候的那个,今天还只是个临潼县令女儿,说不准皇帝看中了她,明天她就是天子的嫔妃,如果我们无意中得罪了这些人,将来不定就吃不了兜着走!要知道,什么风能抵得上枕头风?”
李轩不愧是当初十二常侍中最年长的一个,心眼和经验也比一般人多。
彖会看中那个女子么?他会带她回京封她做嫔妃么?会吧?应该会吧,那女子生得那么标致。彖会让她留下侍候,不就是有那个意思么?
“唐池?你怎么了?”
“啊!没什么。我在想陛下……至今尚未封有嫔妃,这个女子,这个女子会成为他第一个妃子么?”嘴中尽是苦味,喉咙处有着异常的堵塞感。像是不小心吞下一个大馒头,堵在喉咙口上不上不下。
“也许。常今架上虽不好色,但逢场作戏总会有之。圣上在做二皇子时,府中也有几个专门侍寝的姬妾。何况,这嫔妃皇后迟早也都是要封的。”
“对,迟早……都是要封的,迟早。”像是在说服自己一样。
“一般宫中选妃,至少要四品以上官员的女儿才可入选。像一个七品县令女儿想要飞上枝头作凤凰,就只有趁此机会了。那女子倒也有些心计。”
二人说了一会儿私语,大多都是李轩在说,唐池在听。当听见房中传出女子的娇吟时,不约而同住了嘴,开始把注意力放向四周。
很快一个更次过去了,换班的守卫来到,李轩回去休息,唐池则找了借口留下。
快四更天时,房门被打开,一条窈窕身影手持灯盏从内走出。
守卫的士兵不敢多看低下头去。唐池站在门边,看着她离去蹒跚的步伐、一脸的娇羞,默默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天亮了,唐池就这样站在皇帝寝室的门口整整过了一夜。
皇帝招寝,女子侍寝,原本就是正常之事。既然明白,为什么心中会如此苦涩?
我一直以为只有我才是彖彖最亲近的人,只有我才能如此亲近于他,只有我才能看见他夜晚熟睡时孩子似的纯真,那和白天完全不同的模样。
喜欢他那双微凉的手掌抚摸在身上的感觉,喜欢他闭着眼晴与自己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喜欢他搂抱住自己陷入熟睡……
可是那双手如今却搂着别人。
……我都在想些什么?
起身的时间到了,服侍的随行内官太监捧着梳洗用具走进房内。
隔了一会儿,太监退了出来,走到侍中郎身边,“唐大人,皇上让您进去。”
“我?”唐池愣了一下。
“是。皇上让奴才去把唐大人找来。”听内官的口气,盛凛帝并不知道他的侍中郎就站在门外。
“知道了,多谢公公,我这就进去。”
刚走到内间,就听到:“唐池么?进来。”
“陛下,听于公公说您找臣?”看到一身内衣肩披长发的皇甫彖,明明是看惯了的场面,却带着一丝陌生。
“过来给朕梳理。”
“遵旨。”唐池走到彖的身后,为他挽起长发。
室内静悄悄的,唐池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有忍住,假装不经意的问道:“陛下,昨夜那名女子,您准备怎么处置?今日带她一起回京么?”
彖连犹豫都没有,“不。朕不会带她一起回京。那种女子一夜就已足够。”
唐池心情一松,拒绝去想自己突然心情通畅的原因,随即提出一个非常实际的问题,“可是,如果那女子已怀有龙种……”
“不可能!”斩钉截铁的口气。
“不可能?”为什么?
“朕没有给任何女子留过种。”
想问他为什么,但观他面色,知道已不适宜再问下去。
“昨夜你去了哪里?房中可有女子侍寝?”盛凛帝突然开口问道。
唐池张开口,再闭上,然后再张开,“我……臣就守在门外。因臣对那女子不很放心,所以……”
“嗯,朕不想你身上沾有女子的脂粉香。”不明其义的一句话,从当今圣上的口中说出。
唐池也没有深究这句话的意义,笑着同道:“臣不善于与女子打交道,至今也未和女子相处过。如果房中真的有人跑来侍寝,臣恐怕会吓得跑出来。”
“……那就好。唐池,帮朕着靴。”穿著白袜的脚伸到他的跟前。
单膝跪下,为他把靴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