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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之令_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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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萦听着,咋舌,“那……这婚事岂非仓促?陛下可是天子,怎好比民间还简单?”

王 缪笑道:“话不可这般说,办得快些罢了,可不算简单。你姊夫在官署中可是日日打听着,这些时日,奉常、少府、宗正可都忙疯了。行礼所许各项物事,一样都少 不得,也差不得。恒说,宫中也忙,椒房殿正在修缮,行礼所用的各处宫室也都动工了。陛下虽不好虚礼,可此番,定是要大操大办。”

陈氏道:“此言甚是。陛下今年都二十七了,徽妍也有二十四,朝中内内外外都盼着陛下中宫早定,哪里还拖得?自是越快越好!”

众人皆笑。

王萦想去看看徽妍在做什么,说了一会话,起身离开了。

陈氏看着她的背影,对戚氏道,“姑君,伯钧说,何奉常昨日还邀我等到他家去聚宴,伯钧让妾问姑君之意。”

“去甚,不去!”王缪立刻冷笑道,“从前怎不见这般热心,莫以为我等不知晓他打的甚主意!”

奉常掌管仪礼教化之事,皇帝娶后,何奉常也是操办的大臣之一。在婚事未公之于众之前,何瑁的父亲何佑就曾与妻子登门而来,向王璟祝贺升迁,对戚氏嘘寒问暖,以叙旧情。笑脸人不好伸手打,戚氏和王璟又是识礼之人,也客客气气地接待。

言谈间,何佑夫妇问及王萦,先是对从前之事百般解释,备言无奈,又转达了何奉常之意,说何氏全家对王萦一向喜爱,当年未成,甚是惭愧可惜。

戚氏当时听得此言,面色便有些不悦。

陈氏忍不住,说确是可惜,他们亦甚喜爱何瑁,可惜他如今已经定了人家。

何佑立刻说,无妨,他家中还有幼子,与王萦同岁。

这话出来,王家人心中皆已明了。戚氏淡淡说一句过去之事便过去了,不必再提。何佑夫妇亦知趣,只得不再多说。

本以为此事就此罢了,不想何家修好之意如此执着,倒教众人始料未及。

戚氏无多表示,对陈氏道,“何奉常乃九卿之首,太学又是奉常之属,伯钧推拒总是不好。何奉常既邀伯钧,你夫妇去赴宴便是。宴上叙旧便叙旧,若再谈及萦,不必多言。”

陈氏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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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皇帝遣少府和宗正登门问名纳采,王璟府上,几乎每日都有贵宾登门。

徽妍在府中待嫁,每日之事,主要便是习礼。

不过她本是女史,对宫中规矩皆是熟稔,宫中派来教导的世妇,也无更多的事好指点,每日不过温习规条,倒也容易。

教导徽妍的世妇之长,是皇帝的姑母舞阴大长公主,除此之外,还有皇帝的异母妹昌虑长公主为辅佐。舞阴大长公主嫁张氏,夫婿张参,为春陵侯;昌虑长公主嫁辛氏,夫婿辛泰,为安丰侯。

舞阴大长公主是皇帝的长辈,不苟言笑。每回来检视教习之时,皆亲自与徽妍问对,甚是认真。徽妍虽应答无碍,却也毕恭毕敬,不敢松懈。相比之下,与昌虑长公主相处,则轻松许多。

长公主与徽妍同岁,从前在宫学侍奉的时候,二人便相识。

多年未见,二人闲暇时说话,多是聊些旧事。仁昭阏氏未往匈奴之前,在长安住过些时日,与长公主相善。说起仁昭阏氏,长公主问了些她在匈奴的事,喟叹不已。

“当年瑜主去时,与我相约各自保重,待年老归朝,携儿孙共聚。”她说着,眼眶湿润,举袖而拭,“可如今唯我一人而已。”

徽妍亦知晓二人情谊,劝道,“长公主节哀,瑜主自生育王子之后,身体羸弱,居次出世之时,对身后之事已有预料。瑜主逝世之前,心中牵挂者,唯王子、居次。如今陛下将王子居次接回朝中,瑜主若泉下有知,当是欣慰。”

长公主听了,释然颔首。

二人说着话,王萦来到,见到长公主,目光一亮。

长公主喜好交游,在当今长安的王侯贵妇之中,风头最盛。她的衣饰和妆容,精致高雅,且时有新意,每每变换,总能引得贵眷们争相效仿,以为榜样。

王萦在弘农的时候就听说过昌虑长公主的大名,对她简直崇拜。长公主每来府中,王萦必定也要来看一看,一来二去,长公主亦识得了王萦。

“萦女君来了。”长公主看到她,露出笑意。

王萦忙上前,向她见礼。

“萦女君今日甚美,”长公主看着她的腰襦,神色赞赏,“凤鸟连枝,做得上佳,若再缀些小珠,当是更善。”

王萦听得此言,面上一喜,忙应下,谢过长公主。

长公主与王萦说了两句话,转向徽妍,道,“是了,我近日有些秋服的新样式,甚不错,带来与卿看看如何?”

徽妍知道长公主精于此道,瞅瞅王萦,果不其然,她望着徽妍,满面期待。

心中苦笑,徽妍受了长公主好意,行礼拜谢。

夜里,众人用了膳,女眷们到戚氏房中叙话。王萦闲不住,手里拿着一串玉饰,兴致勃勃地摆弄。

“好端端的玉佩,怎便拆了?”王缪看到,道,“你连结都打不好看,交与侍婢来做好了。”

王萦却不肯,道,“我要自己来。”

陈氏看到她手中的物什,道,“那是珊瑚么?”

“正是。”王萦得意地说,“这是今日昌虑长公主所赐,她说,琉璃与玛瑙相配,已是过时,最好的当是大秦来的红珊瑚。”

众人一讶,皆讶然而笑。

“玛瑙与珊瑚,都是赤色,有何区别。”戚氏道。

“不一样,”王萦认真道,“玛瑙是玛瑙,珊瑚是珊瑚。”

徽妍在一旁看着,笑道:“母亲有所不知,萦如今对长公主比对我还好,长公主说什么便是什么。”

“我也听二姊的话啊……”王萦嘟哝,“再说,那可是长公主。”

陈氏看着,叹道,“大秦的珊瑚可是贵重,也只有长公主可随意赐人,长公主待萦可是大方。”

“都是徽妍的面子。”王缪却一笑,看看附近无外人,压低声音,“若非徽妍,这些贵人们,怎会记得父亲?又怎会如此大方赐珊瑚?都是明白人。”

众人相觑,知晓是此理。

徽妍这些日子在家中,亦有感触。

王家从前在长安,故交旧友不少,但王兆去世后,一家人回了弘农,绝大多数人都断了来往。王璟初任五经博士,得知者甚众,但登门来道贺的人却寥寥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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