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住了。
再看内容,虽然没有明确地提出邀约,但他主动发了短信,这就是一个信号。
那之后,赵婷心里便十分烦乱。虽然有许盈沫的安慰,但她还是有种屎里有毒的感觉。知道这种事情不少见,但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她无法忍受。
夜里辗转反侧,又忍不住权衡——她凭什么把自己的青春,浪费在这样一个男人身上呢?
对方还不尊重她的理想,不支持她的事业。
要是那个人,和她志趣相投,和她的闺蜜们相处甚合,能有共同的追求,该多好。
精神世界的投契,能让生活中的点滴都充满了愉快,不是吗?
随即她轻叹,道是自己贪心。鱼和熊掌,哪有兼得啊。
她将手摊开,举到眼前,隔着指缝间望出去,是帝都难得的白云蓝天,一望无垠。
靳学渊整理了一下胸前扣子,走了过来,远远看见赵婷坐在阳光下出神,白皙的皮肤仿佛泛着光泽一样,整个人如清水出芙蓉,不说话而微微忧郁的模样,让他联想到维纳斯,他心头一动,赶紧走过去。
这个女友,除了总是爱做一些无聊的“文化事业”外,他给打一百分。他是真喜欢她的。
“抱歉,路上有点堵车。有什么事,电话里不肯说,一定要见面谈?”服务生上来递饮品单,他想也不想,随手点了,目光温柔似水地看向赵婷。
后者过了一会儿,才收回思绪,直直对进了他的目光,开口却是:“靳学渊,你给我朋友发短信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没有迂回,没有婉转,赵婷不想在没必要的人身上花费心思。
靳学渊怔住了,这真TM是个晴天霹雳。
他哑口无言。
随即心里暗骂卧槽,但又明白,赵婷这话,故意没有透露出其它信息。她究竟知道多少?他给四个女孩儿都发了短信,她知道的是哪几个?四个人都出卖了他吗?
他心里暗暗想,这群闺蜜,白长一副好样貌,脑子有毛病啊,竟然看不上他,看不上就罢了吧,还来这一手告状?
还好,他向来是不留把柄的,那些话真要追究起来,也都有另外的一套解读。是以他笑了,坦坦荡荡:“是这样的,那天中午吃饭时,我看气氛不太好,大家吃的都不多,心里一直觉得很抱歉,这样太亏待你的朋友,也等于是亏待了你。毕竟我这么在意你,也不想怠慢你最好的朋友,让你不开心呀。所以后来,我挨个给她们发短信道歉,问她们喜欢什么,我下次补上。”
这话说的真是完美到位,忽悠精绝。
然而赵婷没被忽悠晕,听完了,喝了一口柠檬茶,仍然直奔重点:“那你是怎么知道她们的号码的?”
靳学渊一脸坦然:“她们告诉我的呀。记得我们吃饭中途,你去洗手间吗?她们趁机把电话号码留给了我,让我存起来常联系。”实际上,他是悄悄翻了赵婷的手机通讯录,不过这一点,他是不会承认的。
听到这里,赵婷微微冷笑:“那是我的朋友,我再了解不过。我的朋友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吗?”
靳学渊心中一紧,看向赵婷。她的手肘支在桌子上,春风吹得她头发微微拂动,她皮肤白皙剔透,眼睛明亮慧澈,就像一曲清新MV里的恋歌,能让人放下一天的疲劳、压力,在这样甜美清纯的气息中酣然沉睡,多好的女孩儿呀。
然而她的神情,她的口气,却令人不得不提起全副心神,谨慎以待。
靳学渊自然是不敢随意敷衍她的。他放轻放缓声音,温声哄道:“你信她们吗?婷婷,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午后的风很安静,他的声音不大,却讲了一个足够令人心冷的故事。
那是发生在他留学朋友身边的,一位家里开商场的富二代,谈了一个女朋友。女朋友带他去见自己的闺蜜时,闺蜜非常嫉妒,过了几天,她私下和朋友说,这位男友一直在对自己动手动脚。朋友信以为真,和男友大吵一架,分手了。
“所以婷婷,你太单纯了,不懂人心的险恶,那些复杂的勾心斗角。女人最爱嫉妒,嫉妒是女人的天性!你的朋友都没有男友,你又和我交往,她们能不嫉妒吗?她们是故意的,拿着这种短信借题发挥!”靳学渊的手放在桌子上,面色涨红,仿佛是真的为了这件事,气愤不已。
赵婷:“哦。”
靳学渊:“……”
他感觉赵婷怎么这么刀枪不入……只有艰难地辩解道:“可是,她们不能用这样的方式,来离间我们的感情。毕竟,我和你,才是要一起过一辈子的人啊。看来,我要和她们好好谈一下才行了。”
赵婷:“呵呵。”
她起了身,从包里抽出几张钱,放在桌子上,淡声道:“她们是我的朋友,你不要去打搅。先这样吧,最近我们不要联系了。”
她转身快步离开。
靳学渊彻底怔住了,第一次,有女人这样声色淡漠地,跟他划清界限?
然而他也是有尊严的,他怎么可能起身去追。唯有坐在椅子上,怔然看着赵婷远去的身影。
以前他的那些女朋友,都不会管这些啊,顶多闹闹小脾气,他用私人飞机送她们去米兰看时装周,给她们无上限的卡去消费,下一刻她们就会放下不满,娇笑着扑过来,在他的脸上亲一口,他依然可以优哉游哉去玩。
如今他真正发现,赵婷,确实和她们不一样。这个女孩儿的眼界心气,都是极高的,母亲果然没看错。
想到母亲,他又头疼了。赵婷千好万好,这是父母挑好的结婚对象,是省商会主席亲自做了见证人的。这算是准媳妇儿了,要是飞了,他爸妈肯定要唠叨死他,连个女人都看不住。
想到这里,他顿时纠结了,只好一面发短信给赵婷,使劲浑身解数地解释;一面又给远在馒头省的父母打了电话,报告了这个不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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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另一头,靳夫人一听,哎呀,给儿子相了个好媳妇儿,结果他们俩才相处了没一个月,女方这就要掰了?
她不由有点着急,打麻将的兴致都淡了。在噼里啪啦的牌声中,她耐心听儿子在电话那头讲了前因后果,抱怨赵婷小心眼善妒,不好哄。末了,靳夫人叹了口气:“你呀,这才几天,你那些德行就不知道收一收?现在能怎样,还不是把人家哄着。这些矛盾,你要自己学会解决,学会让她听你的话,不要什么小事情都来找我。”
话虽是如此,但挂了电话后,靳夫人思来想去,这毕竟是双方达成的联姻意向,哪儿能是赵婷说算就算的。于是她又拨通了“亲家”的电话,请“亲家”出面协调,劝一劝赵婷。
于是,赵父赵母很快也得知了此事,惊悉女儿竟然翻了脸,赶紧一个电话追去帝都询问。听了赵婷讲了原因始末后,赵母缄默不语,赵父叹气道:“那些短信,也没有什么很出格的。你这样闹分手,只会让人家觉得你小心眼。学渊那孩子也不解释了吗,他是怕给你朋友们留下不好的印象。这事毕竟是你和他之间的,不要只信你的朋友啊。”
“我自己会考虑。”赵婷挂了电话。
本以为自己从谢斯哲的失落中走了出来,谁知却又遇见一个更大的坑。赵婷的失望,不仅是对靳学渊这个人,而是对自己的感情经历而失望。
现在,父母又站在“中立”的立场,劝他们多做沟通交流,不要轻易分开……挂了电话,赵婷把头埋进枕头里,只觉得喘不过气。
整个世界都在向她坍缩,黑云沉沉,压迫她,压迫她……
然而,这才只是开始。父母待她偏宠,没有施压;亲戚们却按捺不住了,轮番上阵,孜孜不倦的劝说,怕她一时冲动,做错了选择。
而靳学渊奉了母命,也觉得赵婷这样资质的女孩儿,错过实在可惜,于是展开了猛烈攻势,反正他有钱,拿着玫瑰从校门口一路铺到宿舍楼底,步步紧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