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屋内人都打发出去之后,他平静地说:“陶芸芸与你我是亲眷,我不忍让她入宫磋磨。”
陶蓉蓉一怔,手举在半空,愕然地看着陶永安。后者见她这幅呆傻模样,不由得一笑:“你难道就不曾奇怪过,母亲何来那等气质与知识?”
陶蓉蓉低头:“想过,只是我问过母亲,母亲从不肯对我说起。”
陶永安道:“等那边事情忙完,带你去见我们的外祖。”陶蓉蓉惊讶地睁大了眼,陶永安脸上笑意更深了一些:“不久前朕才确定的。只是朕表面的身份已定,所以,如今也不过是照拂一二罢了。”
陶蓉蓉点了点头,越发困惑。这些事,什么时候陶永安已经不知不觉地做了?她坐在那里发了一会儿呆,陶永安忽地道:“其实,你的性子倒是和母亲有些相似。”
愕然抬头,陶永安平静道:“当初母亲与外祖家都以为那人是是三媒六聘迎娶母亲过去的,结果那边却是早有大妇在门。只是天高地远,外祖家这边并无人知道。母亲知道这件事之后,只是将事情与外祖说明,然后就带了朕离开了。”
“后来……”陶蓉蓉有些紧张地抓住了裙子。她与陶永安同母异父,若是以本朝随父的规矩,自己是与陶永安其实是算不得兄妹的。
陶永安温和地对她笑了笑:“后来,母亲就遇到了林世榛。也幸好是林世榛,虽然胆子小不敢将母亲娶进门去,可毕竟没有什么坏心思。”
陶蓉蓉脑海中依旧有很多困惑,盯着陶永安,却什么都问不出来。
陶永安见她那副有些呆傻的模样,不由轻笑:“林世榛其实是个好人,当初若不是他,母亲与我,已然是没了。”
“可是……”陶蓉蓉迟疑着说不出话来,“母亲既然受不了……为何又肯做了外室?”这是陶蓉蓉最大的疑问。从这三两句话中,陶蓉蓉已经看出,母亲陶艳娥是个烈性子,可这样的人,为什么最后还是做了外室?
固然,陶艳娥不做外室,就不会有如今的陶蓉蓉,可这并不能让她不疑惑。
陶永安起身走了两步,拍了拍陶蓉蓉的头:“因为最开始,她是陶家的女儿;后来,她就只是陶艳娥,带着一个孩子过不下去的女人。”
陶蓉蓉皱着眉依旧无法理解,脑中的那个结就是解不开。只是见陶永安似乎不准备再说,她也就不再问。左右,以后见了所谓外祖,总是会知道的。
只是抬头看一眼陶永安的样子,她的嘴唇嗫嚅一下,又将口中的话吞了回去。
母亲离家出走,那哥哥你的父亲呢?这样的问题如果问出来,只怕哥哥的表情又会变了吧。陶蓉蓉想,她一直都没有问到过这个问题的答案。
两人将这个问题告一段落之后,陶蓉蓉才说起秀女们的事。“既然是选来为哥哥充盈后宫的,哥哥也该去看看才是。”她笑着说,“我今日去看了,好些都是貌美又贤良淑德的美人,环肥燕瘦,哥哥日后只怕要看花眼。”
陶永安并不怎么在意地笑了笑,道:“女子再多,也没有什么区别。知心意的人只需要一个就好。”他的目光落在陶蓉蓉身上,带上一点儿深意:“倒是妹妹你,可曾想过自己以后嫁人的事?”
陶蓉蓉沉默随后笑道:“我不知道。”她坦然地承认了自己的迷茫,“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嫁人。似乎有点儿害怕,又觉得,就这样承认自己失败,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陶永安哈哈一笑:“没关系,你是长公主。长公主尽可以飞扬跋扈。什么时候看中了人,来说一声,朕立刻就替你们赐婚。”
陶蓉蓉被陶永安这样打趣,嗔怪地叫了陶永安一声,脸颊倒是有一点微红起来。陶永安的心情顿时就愉快了起来。
第二天,陶永安就听从了陶蓉蓉的建议,将秀女们都聚集到一起,举办了一个宴会。他自然是不会出场,只是远远地隔了一个小楼观望。在场的是陶蓉蓉。
陶蓉蓉与其中几个秀女平日里也是认得的,见了也颔首示意。酒宴开启,陶蓉蓉就提议让秀女们各展才华,大家热闹热闹。
她当先写了一张条幅,笑道:“到时候若是有人让大家都觉得此人当为第一,这条幅就给她。”众人去看,却见那条幅上写着“蕙质兰心”四字,那字却不同于女子所写,笔笔如同剑锋一般锐利,看着就有几分寒气逼人。
“公主殿下的字当真好,”有人说着,将陶蓉蓉的字夸了又夸,“公主珠玉在前,到让人不敢再出手了。”
当下有人笑道:“既如此,也只好从别的地方来动动心思了。”说着,出来弹了一曲琴,婉转动听,如玉珠落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