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鸣脸上特别热,他咽了口唾沫,说:“你……你别乱动,你胡茬扎着我的脸了。”
凌志刚笑了,抱着他不再说话,他也确实很累了,已经连续两天没有好好睡过觉。可是他心里这么满足,生平前所未有,觉得钟鸣肯惦记他,这感觉真好。
他从前呼风唤雨,过的是人上人的日子,从来都是他施舍别人,没有别人施舍给他。没想到如今竟然不知不觉当中,已经把自己低到了尘埃里,钟鸣肯对他好一点,这么一点小恩小惠,他就这么高兴,高兴的他自己都觉得,真他妈的有点丢人。
☆、130 警告
过了八点,护士和医生都过来上班了,病房里一下子也热闹了起来,起床的起床,上厕所的上厕所。钟鸣被别人的说话声惊醒,一睁眼,发现自己整个身体都倒在凌志刚的身上,还流了一点口水,全沾到凌志刚的胸口上去了。他赶紧拉开了一条缝,透过凌志刚的外套往外头看,凌志刚早就醒了,低头看向他说:“总算是醒了,我正要叫你呢。”
钟鸣爬起来,看见病房里好几个人都在冲着他笑,有点不好意思,外头的天已经大亮了,雪还在下着,凌志刚要站起来的时候,身子却突然踉跄了一下,一下子又坐在了地上,眉头紧紧皱着,好像很痛苦。
钟鸣赶紧蹲下来问:“你怎么了?”
旁边一个妇女就笑着说:“被你坐了一夜,一定是腿麻了。”
钟鸣脸一红,问:“是么?”
凌志刚动了动腿,说:“缓一会儿就好了。”
“你先在这歇一会吧,我出去买点吃的。”
“把帽子戴上。”男人说着,就把帽子和围巾还给了他都还带着体温,戴在身上特别舒服。钟鸣又把自己围的严严实实的,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病房,外头冰天雪地,卖东西的特别少,有好几家店都没有开门,钟鸣找了好长时间,才找到一个卖小笼包的地方。他买了包子,又想买点粥或者豆浆什么的,可是找了一圈也没见有卖的。回来的时候他路过昨天的那个公厕,见有人从厕所里头出来,突然想起昨天的事情来,就忍不住往出来的那两个男人的脸上看了一眼,结果就听见其中一个对他的同伴说:“幸亏咱们昨天没来这儿,我听说昨天傍晚天快黑的时候,派出所忽然来这儿抓人,抓走好几个呢,说是聚众淫乱。”
“操,这么隐秘的地儿都不放过,还让不让人活了。”
“听说是有人举报,来头还不小呢,要不你想,派出所那所长他敢抓人,他自己不就常往这里跑??不过依我看他也不敢深究,要不然有人把他都出来,看他老脸往哪儿放!”
另一个人就闷头笑了起来,钟鸣听的心里头怦怦直跳,拎着袋子一路小跑,等回了医院里头,他脑子里还是不断地回想起刚才他听到的那席话,他觉得举报的人一定是凌志刚,凌志刚这个人锱铢必较,而且仗着权势经常无法无天。于是趁着凌志刚出去打热水,他赶紧跟了出来,拉住他问:“昨天你报警了?”
凌志刚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我刚才出去买东西的时候路过那儿都听见别人说了……其实没必要吧,真是误会一场。”
“我这身为人民公仆,有必要为人民除害,这种对当地民风影响恶劣的行为,理应受到打击。”凌志刚一副道貌岸然:“当然也不能说没有一点私心,我这一箭双雕,既为民除害,又替你出了一口气。”
“我没让你帮我出气。”钟鸣晃晃脑袋:“其实我觉得那人挺帅的。”
“再帅也没用,这会儿也在局子里蹲着呢。”凌志刚笑了出来:“你趁热赶紧把包子吃了,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钟鸣刚回到病房,就见护士过来给张爷换药,他往张爷脑后勺看了一眼,看见伤口已经结疤了,就问:“我们今天能出院么?”
“这个你得问医生,医生怎么说你们怎么办,我不知道。”护士帮张爷换了纱布,端着她的小盘子就走了,钟鸣有点尴尬,脸色就红了,周围的人劝他说:“这儿的护士跟医生态度都不好,公家的小医院都这样。上次我去市里头看病,那儿的护士服务态度才真叫一个好呢。”
其实这也不是钟鸣第一回遇见医生和护士有这种态度了,其实他这年纪,人又机灵,这些护士对他的态度已经算是好的了,有些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太,不识字或者眼花耳聋的,那些护士和医生的态度就更恶劣,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好像是一分价钱一分货,乡下的小医院收费低,服务态度就恶劣点,城里头的医院服务态度虽然好,可是收费也贵了很多,一般的乡下百姓根本消费不起,这是中国大部分地区的普遍现状,也不是只是洋河镇。
不过他们这些人,似乎也懂得看人下菜碟,就像他们对凌志刚,就不敢这样猖狂。凌志刚这个人不怒自威,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男人,他们这些护士对他很客气,有个小护士还有点犯花痴,看见凌志刚还会不好意思。也难怪,凌志刚一米八九的身高,配上那修长的灰大衣,亮澄澄的皮鞋,看着就是气派。跟他相比,钟鸣那点美色对这些护士的吸引力就小多了,她们都是过了少女年纪的女人,更喜欢的,还是凌志刚这样成熟伟岸的男人。何况钟鸣戴着围巾戴着帽子,模样也只能看个大概。钟鸣看见那护士热情地跟凌志刚在那儿讲,心里头有一点妒忌,心想哪一天也能这么招女人喜欢就好了。
“等输完这最后一瓶就可以出院了,不过最好定期去诊所输个液,防止伤口感染,冬天其实还好,稍微注意点,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小护士害羞的不敢直视凌志刚的眼睛,钟鸣在旁边咳了一声,把自己的围巾往下拉了拉,露出了整张脸,他冲着那小护士笑了笑,问:“那头上缝的那两针,什么时候过来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