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书记皱眉,难得站在了儿子这边,“小宗他妈,结婚是大事,急也急不得,还是好好找,家世无所谓,关键是品行不能差。”
“我爸说得对,与其娶个不省心的进门,还不如我一个呢,到时候把你和我爸气到哪怎么整。”孟繁宗附和了一句。
孟大娘瞪眼,“好好好,你们爷两一条心,下午我就去我闺女那儿,你们爷两自己搁家过吧!”
爷两齐齐闭了嘴,有眼见的没再吱声。
过了好一会儿,孟书记才开口,“小宗,你辞职手续办的咋样了?”
孟繁宗道,“已经交了上去,过两天应该就能审批。”
印刷厂不过是块跳板,孟书记哪舍得儿子总窝在那种小地方,必然要想办法往上调,这不,纺织厂厂委有了空缺,干几年再往上抬,有这些工作经历摆着,日后就算有人戳脊梁骨也得有地方下手。
饭后,保姆过来收拾碗筷,老两口回房去午休,孟繁宗已经递交了辞职报告,再赶着去南陵县也没意思,索性在家喝茶看报。
大门敞开着,薛晓鸥端了奶油蛋糕下来,也不敲门了,跟保姆打了招呼,径直走到孟繁宗跟前,笑眯眯道,“孟大哥,请你吃蛋糕。”
孟繁宗瞥一眼面前水果蛋糕,摇头,“我不爱吃甜食,你自己吃吧。”
“今天是我生辰,你多少给点面子,尝尝啊。”薛晓鸥坐他旁边的红木椅里,语带埋怨。
孟繁宗愣了下,“你生辰?”
薛晓鸥不迭点头,“以前我生辰你都记着,这两年倒好,不送礼物不说,连句祝福话都没有!”
孟繁宗咳了一声,有点不自在,“生辰快乐。”
说完,到底象征性的吃了两口,甜的直皱眉。
还有半块薛晓鸥端起来自己给吃了,孟繁宗看她吃的满嘴奶油,动了动嘴皮子,到底是没提醒那是他吃剩下的。
吃完了蛋糕,这姑娘没有要走的迹象,大胆的挽上了孟繁宗的胳膊,晃了晃,谄笑道,“孟大哥,今天可是我生辰,你就没点表示?”
“你想要什么表示?”孟繁宗不动声色反问。
谄笑变成了惊喜,“是要送我礼物了?我自己挑,你跟着结账就成!”
孟繁宗嘴角直抽搐,这姑娘,倒是不跟他客气!
被硬拽着出门,孟繁宗边走边掏了掏裤口袋,辞职前结的工资都在里面,估计有一百来块,只要这姑娘不挑贵重东西,应该不至于丢人。
离家最近的百货商场,薛晓鸥挑挑拣拣,在化妆品柜台挑了一盒雅霜牌雪花膏,小铁盒子包装,印着旗袍美女。
“九毛钱一盒。”售货员笑眯眯报价。
“就要这个!帮我包圆了!”
孟繁宗对这些东西概念,听得皱眉,九毛钱的礼物,他看着像是买不起东西的人?
“孟大哥,结账结账!”薛晓鸥扯扯他胳膊。
到底是结了账,售货员收钱开票,打包好递给薛晓鸥,热络招呼,“用得好再来!”
“就买这一个?”总觉得送个九毛钱的东西过意不去。
薛晓鸥笑嘻嘻的,不以为意道,“送我喜欢的就行啦,不然还要啥?”
孟繁宗咳了一声,“既然买好了,那就回去吧。”
薛晓鸥不想回去,“咱们去公园走走吧,下午我直接去上班,回家多无趣。”
是无趣,要么看报,要么睡午觉。难得没否决她的提议,两人一块往公园走,好巧不巧,半道上碰上曹尚梅。
薛晓鸥先看见,扯了扯孟繁宗衣角,哼哼唧唧道,“孟大哥,你先前的相好。”
孟繁宗忍不住嘴角抽搐,统共见了两次面,算什么相好?
路人一样,只当不认识。
远远的瞧见孟繁宗和薛晓鸥两人有说有笑迎面走过来,曹尚梅慢了脚,一时有些手足无措,等他二人走近了,慌忙背过身装作没看见,脑袋垂得不能再低,直到二人从她身边经过才缓缓抬起头。
下午上班,曹尚梅摸到韩念念办公桌旁坐下,状似无意问道,“孟厂长有妹子吗?”
韩念念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还是道,“孟厂长是家里老幺,但是有没有表妹我就不大清楚了。”
曹尚梅嗯了一声,垂着眼皮子回自己办公桌,脑子里想的全是跟孟繁宗走一块自称是他妹子的姑娘,死死捏紧了拳头,嘴角扯了扯,感情她是被人当猴一样耍了一回。
下午只有两节课,韩念念翘班先走人,还得想着给钱老师她哥说对象。
韩念念提前跟人家姑娘商量了好,说好快下班去百货商店跟她碰面,再带她去电影院门口跟国营饭店的钱师傅见面。
这两人一眼就对上了,显然对彼此相貌都没意见,韩念念互相介绍之后就找借口撤退。
想着方知行要赶晚上的火车去接方婆婆,韩念念没再瞎溜达,回去生火做饭,等方知行下了班就能吃上。
简单的稀面粥搭配小咸菜,又热了两个大馒头。
方知行过来时,饭菜已经摆上了桌。
“快洗手吃饭,明早就能到地方了吧?路上要不要再带点干粮?”韩念念冲洗了筷子递给他。
方知行接过,先喝了口稀面粥,“不用带干粮,明早天不亮就能下火车,我找人换了军用粮票。”
晚上七点半的火车,两人没再打岔,吃饭完方知行就得走。
韩念念送他出巷口,挥手道别。
一夜无梦,转天大早,门被敲得砰砰响,韩念念忙穿上衣裳开门,邮递员塞了封信给她,骑上自行车就走。
是陈卫东给她写信,说队里分了细粮,让她借个自行车回去带点。
算算时间,春忙都已经过去了,难怪这几天经过黑市时总觉得蹲点的人比往常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