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一声幽幽叹息传出:“陛下,我等山野草民本不想掺和此事。”
宫承铭淡然一笑:“然而从你们入京,便已在局中,况且,请你避人耳目再回京城的,也非是我。”
飞蓬今日头一次骤然抬眸,露出几许讶异之色,南王世子的笑容顿住,只见墙面“咯吱”裂开,几个熟悉的面孔浮现。
“英雄难过美人关?”飞蓬半戏谑半调侃的对苦笑扶额的楚留香抬抬下巴,又向着黑脸的姬冰雁点点头,胡铁花饶有兴趣的望着南王世子,再侧身探头去看长相一模一样的皇帝。
楚留香长叹一声,耸耸肩说道:“飞蓬,我挺佩服新月的。”
“明白。”飞蓬理解性的重重颔首:“不是谁都能以身杀史天王还能够全身而退、留名青史,更不是谁在立下这等大功后,都能一声不吭甘于沉寂的。”他轻笑起来:“要不然,你也不会被她耍的团团转,现在还为了她甘心冒险。”
南王世子蹙眉打断他们的话:“飞蓬圣子!”其话语满含警告之意。
飞蓬眼底寒芒一闪而逝,身后的宫承佑自然没发现,在其对面的宫承铭和楚留香、姬冰雁、胡铁花倒是看了个清楚明白,魔教圣子对自己的好友们笑了笑:“说起来,我们几个还没真正动过手呢,试试如何?”他真的很好奇,自己的蛊,能不能威胁到退隐后被夜帝介绍给沈浪和王怜花的楚留香等人,就当是切磋好了。
言下之意当然是瞒不过楚留香几人的,他们对望一眼,正打算颔首,却听宫承铭摇头一叹,手指屋外:“何必呢,此战若行,必大动干戈、隐瞒不住,南王府事败已是定局。”闻言,本来正松口气的南王世子登时醒悟而神容剧变,小皇帝弯起唇角,笑意满满说道:“飞蓬圣子,卿本佳人,奈何从贼?”
“……”飞蓬罕见的沉默了,他用难以言喻的眼神凌厉的扫着宫承铭,楚留香几人齐齐的抽抽嘴角,为扫清白云城的后顾之忧而来迟一步的叶孤城脚步一顿,和原随云纠缠半天打机锋的宫九站在他身后,对着说俏皮话调戏飞蓬的小皇帝投以高山仰止的目光,幸灾乐祸的觉得,对方绝对要陪着自己一起修身养性一段时间了。
这时,南王世子才反应过来:“叶城主,九公子!”自以为帮手到了,他一下子轻松起来,毫不在意的发号施令:“还不动手,莫忘记吾等事前的约定。”不就是想永远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地不受制约吗,反正父亲已经答应,而且仅限于这一代,百年之后,南海势力八成因无有威胁变得无所事事,他们这边却不会放弃准备,全看后人能不能干。
被南王世子喊醒的叶孤城复杂的瞥了他一眼,手抚剑鞘就打算拔剑图个清净,但正在此刻,一个人忽然从窗外先后飞了进来,其身法快过清风,轻过冷月,然而分量却重逾泰山。
“叶孤城!”头一个进来的西门吹雪难得对知己好友满面寒霜,毫不犹豫的按住了叶孤城意欲“刺王杀驾”的手,完全没发现紧随其后的陆小凤和木道人那瞪大的眼睛,还有一团儿黑不溜秋的雾气中露出的一双怨念满满的异色双瞳。
见状,来迟一步的阴姬、薛笑人差点没直接笑出声来,可在同步落地的薛衣人投来不解视线时又强自镇定,只交换了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
“…西门,放手。”顶着玉罗刹杀人的眼神,叶孤城背后有点冷,他艰难的抽了抽手,发现西门吹雪的手心满是冷汗,心底自是明白,不自觉的有些心软,他干脆揭露了事实:“陛下、飞蓬,你们玩够了没?”
逞了一回口舌之利的宫承铭心情很好的回答:“还好,如果朕的堂弟能更聪明耐玩点就更好了。”他身形突兀一闪,出现在南王世子身前。
这一手令宫承佑下意识倒抽一口凉气,但没能躲过,只因他身体一疼,已倒地惨叫出声,根本没用多大力气的宫承铭蹙起眉梢,飞蓬冷冷的笑声传来:“感觉如何?我忍你很久了。”
想到对方好几次想占自己便宜,飞蓬的眼神更冷:“南王府全部势力倾巢而出,南王更许以重金,联络了不少唯恐天下不乱的隐藏势力,大家都在等这个时机。”
宫承铭接口为不知情的陆小凤等人揭开谜底:“史天王等海盗旧部、倭寇余党,内中高手并不少,他们蛰伏至今不过是求一个复仇时机。”小皇帝悠然一笑:“有什么,比朕这个暗中布局无数,让他们群龙无首的人更适合呢?用朕的人头去祭奠自己的主子,再好不过了。”见几人神色各异,他忍俊不禁:“再坏的人都有忠诚的一面,很正常。”
“新月故意泄露身份,也是为此?”楚留香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宫承铭含笑点头:“香帅,比起你,史天王的残部更恨新月,不过,他们也都明白,让新月去和亲实际上捅史天王一刀的,是朕,而后和蝙蝠岛暗中联手把南王倭患一扫而清的,还是朕,当然,蝙蝠公子也没能瞒住对方,所以才有南王府招揽魔教,他们的目的…”
“哼!”玉罗刹冷笑一声,雾气散去,只留狰狞面具:“他们打得倒是好主意,圣子并非无继位可能,吾的徒弟亦有,挑拨离间、威逼利诱,呵呵!”
小皇帝很好笑的摇头:“是啊,南王世子奉命去挑拨飞蓬公子,希望公子能对教主离心。”飞蓬挑挑眉没说话,一脚踩在倒地难起的宫承佑脸上,宫承铭看着酷似自己的脸变形,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又恍若无事的回到书桌旁拿起玉玺:“魔教圣子之位自是玉教主嫡系,他们这么做蠢到家了。”
拿起空白圣旨用玉玺一盖,宫承铭对已起身的鱼家兄弟挥挥手:“准尔等便宜行事,现在去南王封地吧。”
话音刚落,陆小凤等人惊讶的回过头,因为只听见一声惨叫从飞蓬脚下传来,玉罗刹伸手将其一拉,原来不知何时,宫九已经拔剑,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微微皱眉,血光从南王世子宫承佑心窝溢出,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有人在皇帝未发话胆敢下手。
见此,宫承铭苦笑摇头,而宫九慢条斯理的将剑抽出:“宫九只是我行走江湖我之名,本世子……宫承氿。”不知情之人表情都是一滞,对九公子其人好奇不已的陆小凤和楚留香等人更是呼吸凝滞,宫九最后向着同源的堂兄弟轻叹一声:“此代三人,一隐二疯三傻,你不死谁死?!这样,好歹不会受刑,更丢颜面。”
说到此处,宫九抬眸对神情复杂的宫承铭淡漠一笑:“皇兄,弑亲之罪以何论处?我请辞…太平王世子之位。”
宫承铭瞟了沉默的玉罗刹一眼,心知肚明宫九此举其意为二,一是对太平王叔怀有隔阂不愿接手未来的太平王之位,二亦是防止有人以其身聚两方皇族血统为由再生波澜,要知,西方魔教嫡系血脉,又何尝不是皇族?无声一叹,宫承铭语气平和:“准,只是须太平王叔上奏,堂弟若下定决心,还是回去劝劝吧。”宫九蹙眉想了想,转身离去。
寝宫内的气氛转为沉寂,玉罗刹看向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事情已了,你们的决战…”
已经发现前后被瞒了很久,面沉似水的西门吹雪冷冷看了他一眼,又瞥了移开视线的飞蓬,默认般又从窗户飞身离去,叶孤城对众人抱拳一礼,其他人心里明白,皇帝虽没明说,但白云城对海盗和倭寇一战八成也出了手,才有此番与魔教及皇室联手。
两朝皇族双目相对,宫承铭坦然一笑:“此番多谢城主与南王府虚以委蛇。”
“陛下客气。”叶孤城闪身快速离去,只留一语淡笑:“决战照旧,亦谢陛下今夜借贵地一用。”其余众人也不多话,皆随之匆匆而去。
玉罗刹有些不解于飞蓬纹丝不动,正待说话,只见他抬手一道虹光,宫承铭的面色一苦:“玉少教主,你…”
“宫九因调戏本少主修身养性五年,陛下为人明主,减一年,如何?”飞蓬清浅的笑了出来,玉罗刹的脸色顿时黑了。
宫承铭干笑一声:“咳,四音通死,不吉,且兄弟之间,自当同甘共苦。”
“呵!”还算满意的飞蓬似笑非笑的挑起眉梢,转身拉着玉罗刹离开了寝宫,希望决战还没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比我预计的0点发要早,20点半到22点半,3600+,好高兴我没有手生【自豪脸】
西门吹雪的担忧,是怕叶孤城作为前朝帝裔参与谋反会成为替罪羊
不过他按着叶孤城的手,看得清清楚楚的玉罗刹就……不高兴了。
PS:紫禁之巅剧情到此结束,决战…那么多同人文都写过,我就不东施效颦了~下章有魔尊,但并无见面。
第33章 叁叁·爱恨情仇凭谁问
紫禁之巅决战后一个月,百花楼对面
“啪!”惊堂木骤然敲响,老先生摸摸自己的胡子,清清嗓子继续说:“便是如此,西门庄主和叶城主联手皇族与魔教,帮皇帝陛下平定了南王府叛乱,换取了在紫禁之巅决战的机会,却不曾想楚香帅受新月公主所托,提前在琉璃瓦上抹足了油水,害得用力过猛的两大剑客脚下一滑——”
客栈里听得井井有味的看客们连忙放下瓜子还有啃得正香的鸡爪,异口同声的连声追问:“摔了吗摔了吗?!”
“你才摔了!”同在客栈内的一位白衣青年怒目而视:“我堂兄和西门庄主怎么可能犯如此错误,他们只需要足下一点,直接去另一边就是!”
众人的眼神一亮,老先生悠然一笑:“武当小白龙,叶孤鸿?”
“哼!”青年手抚着剑鞘:“正是。”
老人顿足捶胸大叹:“叶少爷说得正是道理!”叶孤鸿的脸色顿时转好,听客们莫名有些失落,但更多是不出意料,然而老者眼中滑过狡黠:“可问题是,如果琉璃瓦不止是滑呢?两位剑客离突破现有境界一步之遥,脚滑本便是因用力太猛…”
众人的神色不免紧张起来,叶孤鸿身子一僵,老人摇头晃脑:“所以啊,话不能说那么死,琉璃瓦塌了,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再强,也无法凭空而战,于是一起直直的栽了下去,现场登时一阵轰响,那叫一个热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