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行终于找到说话的机会了,于是滔滔不绝地开始汇报行程,从发现盗洞开始,一直到墓内,一应事宜,绘声绘色,无论巨细……
“然后小师父让我跟在他后面,我就顺手捏了捏师父的屁/股……”
林景峰:“你……”
斌嫂:“……”
林景峰:“继续说。”
展行说到标叔时,林景峰看着斌嫂,斌嫂道:“笑面虎黄标,见过。上回拿着俩破罐子来我店里卖,当我睁眼瞎呢。”
展行说:“你买了么?”
斌嫂:“我让他赶紧滚。”
展行笑了起来,全部汇报完,斌嫂朝柜台前一倚,嘲笑道:“可够丢人的,被条子追着跑。”
林景峰喝完茶,无所谓起身:“带了个人,不敢冒险,你帮我把货出了,老规矩。”
斌嫂轻声细语:“不用,自家兄弟……”
林景峰走上前,又与斌嫂说了几句什么,展行依稀听到“找几个人”。
斌嫂不置可否,从柜台下面取了张纸和一块方形铜雕塑交给他,作了个“赶人”的手势。
“去哪?”
“买东西,把你这身换了。”林景峰把展行领到一家野外装备店,买了两个背包,原先的弃在荒郊野外,许多东西都要重新购置。
展行换上军外套越野裤,林景峰解释道:“她男人以前带过我,是出生入死的交情。”
展行好奇问:“是叫斌哥么?他是你师父?”
林景峰:“不是,我师父是个六十来岁的老头,斌哥是我师哥。”
展行又问:“斌哥后来怎么了?跑了?”
林景峰淡淡道:“死了。”
林景峰掏钱包付账,一番讨价还价,显是与老板甚熟,让展行换上衣服。
全副武装,几乎与林景峰一模一样,像两兄弟,更像情侣装,展扬看着镜子里的俩人,身高相仿,越野外套,军裤,军靴,登山包。
林景峰成功地向老板凹回来两副墨镜当赠品,顺手递给展行一副,自己戴上,像美国影片中的探险搭档——盗墓双子。
展行欲言又止,林景峰埋头取出一张纸,边看边说:“有话就问。”
展行道:“钱包里照片上的人是谁?斌哥?”
林景峰没有回答,把纸收了起来,说:“不是,后天我们去山东胶州,斌嫂手里有一把钥匙……你看这件东西。”
展行好奇心又起来了:“你先回答我,那个男生看上去很小,到底是谁?”
林景峰淡淡道:“你觉得这是什么?”
展行没完没了地追问,林景峰终于道:“是斌哥的徒弟,我师侄,名叫小双。”
展行恍然大悟,怀疑地端详林景峰,林景峰略有点恼火:“给你买衣服配备,不是让你白吃白穿的。”
展行接过铜雕,在手里掂了掂,沉甸甸的。
“这是一件汉代的东西,叫‘槊’。”展行说:“通常固定在一些密室的门上,用来协助旋转,打开机关,像个门把手,没有它,很多东西就不能用。
林景峰缓缓点头,展行又怀疑地追问:“斌哥的徒弟,为什么和你合照?”
林景峰说:“我把他害死了。”
展行:“我很抱歉。”
林景峰:“没关系,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在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一次和斌哥下秦皇陵,他拼着性命不要,让我带他徒弟逃出来,结果我判断失误……”
展行忽然打断了林景峰的话:“哎,那边有炒栗子!”说毕头也不回,大步跑过对街买栗子。
秋天下午,展行站在栗子店前,林景峰隐藏在墨镜后的目光复杂,注视着他。
有时候林景峰甚至觉得,展行就是个来讨债的——讨七年前的债。当然,展行无论对谁都是个讨债的,在其家人眼里尤其是。
林景峰站在秋天的阳光下,几乎要相信那小子活着回来了。
三天后,峥嵘岁月。
斌嫂在堂内摆弄一块腕表,展行扒在柜台上好奇地看。
林景峰站在院外抽烟,这一次前往山东并不仅他和展行,先前通过斌嫂的地下渠道,聘来了数人协助行动。
加上他与展行,一共五个人,这尚且是他第一次带队,心内不免有点紧张。
“这家店里的东西都是你先生带回来的?”展行好奇道。
斌嫂用一把镊子朝腕表里填进电池,咔嗒一声轻响,答:“有的是小双带回来的,有的是林三。”
展行:“你就在这里卖古董,能够吃穿么?”
斌嫂漫不经心道:“都是道上朋友给的面子。”
展行:“他们给你货,你帮着卖?”
斌嫂柳眉微蹙:“不,我从不帮人销赃倒货,林三是个特例。”
展行:“那不就……越卖越少了。”
斌嫂笑了笑:“越卖越少,卖完了收拾铺子,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