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那个阿嬷在养虫蛊。”瓜尔多泽天轻笑。
见瓜尔多泽天笑,汝嫣也是微微一笑,“嫣儿的建议就是……”汝嫣说一半就够了,剩下的瓜尔多泽天怎会不明白?“但是……嫣儿又想着二王爷和王上是亲表兄弟,所以……”
瓜尔多泽天冷笑,亲表兄弟?只怕是没有人这样想吧!若是姬瑾淋现在得势,怕是恨不得将自己碎尸五段吧!这个主意着实是妙,既可以得知私兵位置,又可以用姬瑾淋的名义直接给私兵下令。一举两得!
见瓜尔多泽天许久不曾讲话,汝嫣心里有些发怵,忐忑开口:“王上……”
瓜尔多泽天瞬间回神,“可有解?”
“虫蛊可解。”
瓜尔多泽天点头,继续陷入了沉思。
汝嫣只是静静地靠在瓜尔多泽天怀里,直到许久后,她才听见瓜尔多泽天恍若天际一般的声音传来:“你那阿嬷,住在何处?”
※※
今日起床,便觉得天格外冷,苏康嘀咕着,莫不是要下雪了?
果然不到午时,天上就飘下来软绵绵的一片,成功给外面一切换上了银装。
姬瑾瑜怕冷,大殿里又多生了几盆碳火,姬瑾瑜双手还是被冻得通红。苏康瞧不下去,令人装了个汤钵子,硬是给姬瑾瑜塞进手里。
不是姬瑾瑜不想要,而是姬瑾瑜怕自己拿着了,就犯懒犯困。事实也证明,的确手暖了,就不想处理政事了。
奏折才看了几行,心思就飞到了摆放在笔筒旁边的木雕上。巴掌大的木雕,是雕刻精美的梅树,在寒冷天里独自伸展着舞姿,傲然挺立。
想到送木雕的人,姬瑾瑜心里又是一暖。同木雕一起来的,还有一块令牌。那一刻,姬瑾瑜都能听清楚自己心跳的声音了,大脑里只剩下单调的“扑通扑通”。
那块令牌有很长的历史了,那个方方正正的“方”字,凹凸的部分已经满布黑色的印痕。姬瑾瑜就算从未见过这块令牌,他也知道这块令牌——大姬兵力一分为二,不,这不准确。应该说一小部分是皇帝握在手里的,一大部分是摄政王手中的方家军。
而这块令牌,就是调动方家百万大军的虎符!
姬瑾瑜心里升起的不仅仅是欣喜,还有许多他不明白的情绪。复杂地缠绕在一起,怎么解都解不开。
手指摩挲着凸起来的字,姬瑾瑜心里一阵滚烫的暖流,又像是被人撒了蜜糖一般,甜满了整个心窝。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姬瑾瑜还没来得及摸清楚自己的情绪,方荣轩的信件又来了。
这一次倒是和往常不一样了,密密麻麻的几张纸上全是描写人物特征。姬瑾瑜心中明了,亲自写了封信给苗疆知府。这些人可以监视,但不能控制。一旦控制,就会打草惊蛇。
方荣轩信里还提了很多注意事项,姬瑾瑜觉得好笑,真把自己当小孩子了?不就比自己大了几岁,这般老气横秋的语气,当自己是哥哥嘞!想到这儿,姬瑾瑜又是一阵脸红,哥哥这个词真是万分羞耻!赶紧把自己脑中乱七八糟的事情全部清理干净,既然方荣轩已经到了苗疆,那么,自己也该行动了!
姬瑾淋叛变的这件事情早就昭告天下,太后不是没有闹过。不吃不喝,姬瑾瑜就让人硬灌。失眠,就让御医日日熬好安神药。哪里都做得很好,哪里都让人钻不了一丝空子。
宫中的警戒也加强了,姬瑾瑜睡觉时,门口都是几层的禁林军。不是姬瑾瑜害怕什么,是方荣轩在信中再三强调。其实有一个十七就够了,偏偏姬瑾瑜就想顺着方荣轩来。被人关心,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让人脸红心跳的事!
段浅也是在日夜操练士兵,可到底京城的兵都是没有见过血的,少了方家军身上沾上的血性方刚。可又不能突兀地把军队从西北调回来,西北番邦太多本就不甚稳定。再说,方沛已经带了十万大军驻守北方,方荣轩担心人太少又调了十万,总共二十万大军。就算燕奎来犯,也能周旋到方家军增援。
这些姬瑾瑜不担心,最担心的还是银粮。不得不说神仙居真是个揽钱的好地方,每日进账都非常可观。可,一个小店的进账怎能支撑起一场战事?
税也不能收,国库也没钱,还得月月给朝臣发俸禄,皇宫日日也是很大一笔开销。
姬瑾瑜紧锁着眉头,大不了,就缩减宫用。
宫中的奴才们,就放一批走吧!宫中也就自己和太后,用不了这么多人伺候!
作者有话要说: (T▽T)我错了!!11点才回宿舍!
☆、中蛊(捉虫)
放这批人走,不仅仅是为了削减宫用, 更重要的, 是把那些藏在暗处的眼线一个个拔个干净。
朝堂上早已肃清干净, 而宫中一直没能寻得一个好机会, 也就一拖再拖。那些属于林太后的眼线, 虽说早被人盯着, 但一直没有拔掉,姬瑾瑜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
一不做二不休,第二日, 旨意就这样下来了。在本是一面静默的水面上, 又砸起了巨大的浪花。
窗外是大雪纷飞, 一层又一层, 刚扫过的路面又被铺满银装。怎么扫都扫不干净, 院子里有一棵腊梅,今年开得格外晚,又开得格外巧。
大雪纷飞里,它静悄悄地绽开了笑容,淡黄色的花朵上是冰冷的雪花。晶莹剔透的雪花衬得花朵越发清幽,寒风里时不时还有梅花的淡淡芳香。
桌上的奏折大多数都是庆贺新年的,姬瑾瑜一本一本地批阅。累的时候会站起来四处走走,思绪万千中偶尔也会有方荣轩的脸旁一闪而过。
今年的粮税已经全部对账登记, 国库好歹有了些存粮。燕奎最近还很安分,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怕就怕,越是平静, 底下越是波涛汹涌。
京城戒备越发森严,朝堂上一致地没有丝毫异议。姬瑾淋一党在姬瑾淋叛逃的那一日,被彻底斩草除根。而其中的一些老臣们,或许他们也看出来了,姬瑾瑜这一次是铁了心要和燕奎一战。又或许是因为面前的这位皇上已经和刚继位时截然不同,他们发现已经掌控不了了。总之,朝堂上下已然是姬瑾瑜的一言堂。
也快过年了,对驻守边疆的将士的慰问物资,也已经于前俩日出发。近几日,周边番邦国家的祝福也接踵而至,朝堂也是一片其乐融融。可姬瑾瑜还是觉得缺了点东西,缺了什么呢?
——或许是缺了一个可以互诉衷肠的知心人罢!
阵阵冷风里,姬瑾瑜半依在窗棂,视线的尽头是一片的空洞。
※※
阿奎是燕奎王身边一直伺候的总管太监,这一日又是奉旨前来王上的表弟宫中送点心。
对于这宫中住的这位主子,阿奎也甚是头疼。刁难这些东西,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也见多了。从前瓜尔多泽天还是王子的时候,阿奎遇得多了。可自从瓜尔多泽天当了王,自己升上了总管太监,他就再也没有看过谁的脸色。包括王上最宠的汝嫣妃子,都对自己礼让三分。
偏偏,这宫里的祖宗就不当回事。每次见了自己,次次如敌人一般,脸拉得老长。自己还伏低做小,陪笑脸。可人那脸该怎么样还是那样,连王上的面子都不给!
阿奎对姬瑾淋意见非常之大,可做奴才的又能怎么办?更何况,自家王上好像还对他有所求,阿奎更是只能忍气吞声。
这次也是一样的,禀报的奴才早就进去了,不过是短短几步路,硬是把阿奎晾在寒风里整整半个时辰,才唤了自己进去。
阿奎被冻得浑身僵硬,铁青的脸色怎么藏也都藏不住。路上好不容易捡起来的笑脸,又在大殿里跪下后迟迟听不到那声“平身”中下去了。阿奎告诉自己要忍耐,所以就算心中恨不得将姬瑾淋千刀万剐,面上也是那副唯唯诺诺。
姬瑾淋眼角里都见不惯燕奎人这般的粗鲁,虽说燕奎很多习俗都在模仿中原。可到底是东施效颦,徒惹人生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