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如此之高!”
“身壮如牛!”
“原来传言是真的……”
“王爷竟然要娶如此丑夫……”
“……”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指指点点,后又不断的大摇其头,平时看温宛时总是带着崇拜的眼神此时却充满了同情和怜悯。
因耳聪目明,那些数十米远围观的百姓们的声音都一句不漏传进温宛的耳朵。
再看此时与自己同牵一条红绳的周贤,他目不斜视,面容冷漠,看似毫不在意,但紧抿的薄唇还是泄露了他在此时被许多人指指点点说貌丑的难堪。
祁国内,男子大都以纤细秀丽,肤白精致为美。男子长得过高,则不纤细,不美;男子五官深邃,则不秀丽,不美;男子肤黑,这完全就是个罪过,不管你长得如何,都是要受人指摘的,那是大大的不美。
而周贤,则是身高,五官,皮肤,全都占了个遍,一样不缺。
难怪被称之为祁国第一丑男子。
以祁国对男子的审美标准,他一样都不能达标。
但是以温宛现代人的审美标准,周贤双目大而有神,挺鼻薄唇,模特身材,黝黑的肌肤更让他的男性魅力大大提升不止几十个百分点,是走出去都要引得那些小女生犯花痴的类型。
很帅,是那种可以当大明星靠脸吃饭的英挺帅气。
却完全不合符祁国人的审美,并恰恰与之相反。
众人的看向他的目光并不善意,甚至因他嫁予他们心目中的战神大将军祁婧和,却貌丑至此,而对他很有些敌意,周贤手牢牢握住红缎绳,双目低垂,抿着唇,脊梁骨挺得笔直。
他是一个极为倔强同时又极为敏感的人。
一番行礼下来,温宛在心中已经对自己这个未来的王夫有了一个大致的定论。
婚礼时候女皇亲临,女皇走之前,特意嘱咐婧王爷多年征战,有顽疾在身,不宜多饮酒。
因此席间温宛喝得不多,在宾客之前,大都是以茶代酒,回到婚房之时,温宛神智还非常的清醒。
进入婚房,喜娘在侧,铺床,撒帐,喝交杯酒。
礼毕,喜娘恭敬退下,将空间留给刚结成夫妻的两人。
只剩下周贤与温宛,两个人都没开口说话的意思,一下子空气似乎便有些凝结。
周贤手垂于身侧,眉目低敛,看也不看温宛,只微微有些泛白的脸色,和攥紧的拳头,泄露了他此刻心中的紧张。
“你先去洗个脸吧。”温宛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她正在思考待会要与周贤说的话,态度随意,语调平和的与周贤说道。
她是看周贤那脸上的妆容,被画得委实过分,脸上不知道抹了多少的细粉,唇红如血,脸颊上竟然还打了腮红,祁国的男子因平日无事可做,又要讨妻主的欢心,大都喜欢涂脂抹粉。
有的夸张一点的,甚至直接是将自己女装扮相,言谈举止弱柳扶风,越是这般,越是觉得美丽动人。
但作为一个接受现代审美熏陶的人,温宛对此可以接受,但并不苟同。
她只是随意一说,却不知道,她这一句十分平常的话,却深深挑动了周贤的神经。
周贤从床上惊坐而起,他紧抿着唇,目光锐利,“你嫌我丑?”
那声音,就像是含着冰渣子一样,愤怒不已,也不知道在这之前就积攒了多久,全在此刻奔泻而出:“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心中也不愿嫁你,当初与你订婚的人是周珏,他是我的胞弟,但却与我大不相同,我相貌丑陋举止粗鄙,而他却是当朝第一美男子,所有的都只喜欢他却不喜欢我。我知道你与我成婚是被迫,皇上之命不可违。如果你实在不愿,那么就休掉我,我便是背负恶名也不愿高攀于你。”
……
他委实像是被戳中脊梁骨,也不待温宛说什么,张口便一长串的话冒了出来,就好像早已经在心中演练了许久一般。
温宛诧异的听他说完,沉默片刻,周贤紧紧注视着她,豁出去了一样,颤抖的身子写满难堪。
新婚现场搞得就像是斗殴现场,温宛不禁哑然。
“的确,我娶你的确是因着女皇的命令,不得不为。”
既然他先开诚布公,把话说开,那么温宛也没什么犹豫的了,便开口说道。
周贤虽然自己将话说得那样死,但到底心中还存有一丝丝渺茫的希望,希望温宛能够反驳他的话。听温宛这么一说,顿时脸色惨白,攥紧拳头浑身颤抖,顿感羞愤不已。
有的事情,一旦上升到政治层面,便不得不三思而行。
并没有多少时间让她去做其他的部署,抗婚这件事情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
女皇虽然心中对她满怀愧疚,但到底她是一国之君,做的任何一件事情都是从祁国的利益考虑,当初皇太女之争是如此,而让祁衡如迎娶本该是她未婚夫的周珏,将周珏的哥哥周贤狸猫换太子嫁给她也是如此。
如果她才一回朝便公然抗旨,当初与她订婚的人其实是周珏这事只要有脑子的人稍微联想一下便会很快浮出台面。
这将会是一个皇族的大笑话。
这将被有心之人视为对国君的不满,对朝廷的不满,也是对皇太女之位旁落大皇女祁衡如,而祁衡如不但成了太女,还迎娶了本该是她的未婚夫周珏的不满。
这些,都是现在的温宛必须要考虑的事。
当初祁婧和抗婚后在祁和城才待了两个月便自请去封地,也大部分是由于这个原因。
以免有人加以揣测,认为她不满于皇太女是祁衡如而不是她,从而令她有谋朝篡位之心。
温宛有自己的考量,在今日之前,温宛不能与周贤见面,自然不能和他说个明白。婚姻是大事,既然他们两个人被逼绑在了一条船上,有关成婚以后的事,就算刚才周贤不主动提及,待会她也会主动对他说的。
“和你成亲是权宜之计,我们之前从未见过,我知道你对我没有任何感情,你是被逼无奈,同样,我也是如此。”周贤情绪有些激动,温宛却非常平静,她娓娓与他解释道:“我并不是嫌弃你貌丑,事实上,我也并不觉得你丑。在我在见过的祁国的男子当中,我认为你比他们都要好看。更何况,丑又如何,不丑又如何?相貌天生,皆来自父母,你并不需要因为你的相貌,而如此耿耿于怀,这样激动。”
虽然温宛从来觉得从相貌论人品,是极为肤浅的一件事,她也从来不已相貌看人,但周贤似乎很在乎这一点,她便将她的想法对他说了出来。
这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