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张脸的相貌扛造,无论哪种表情都能完美表达出他想表达的情感来。
新切换出来的第三张脸眼带桃花,暧昧的色气荡开来,漾出一番撩人的风情:“大哥,你慢点动手,别冻着他的屁股,等我趁热来一发。”
嫌弃脸再度出现:“二哥!人都凉透了!”
色气脸又变成了一张忧郁的温柔脸,他俯下身掐住了卫源僵硬的下巴:“人生无常,生死由命,命如浮萍,转瞬即逝。”
嫌弃脸:“……三哥,住口。我们能走了吗。”
温柔脸打量了地上的卫源片刻,又被一张弥漫着戾气的脸取代。
那张脸还没来得及说话,嫌弃脸就抢回了身体的主动权:“四哥你们有完没完!?”
暴戾脸猛地回身,把这具身体重新抢夺在手,咬牙道:“这人没死,这是假尸!”
身后一道疾风呼啸掠过,暴戾的黑影翻过身去,伸手欲挡,可已经来不及了,一柄剑从他的手掌心直捅而入,切出了深可见骨的口子,挟裹着流火的剑尖将他手臂的筋肉刹那间烧成了焦黑的一团。
黑影向后掠步,堪堪站稳,就低头往地上结冰的“卫源”看去——
那是一具用泥沙塑成的卫源等身人像,黑黢黢地藏在冰里。
真正的卫源早在拆卸房子时就趁着漫天风沙的遮蔽,化出替身,隐于梁上。
黑影遭此一击,自知失败,亦不纠缠,飞身扑出已然是狼藉一片的院落。
眼看着他要冲出书房院门,一道闪着寒光的弯月镰刀突然从月亮门外的侧面刺出,角度非常阴险,正好从黑影裆部钩过,把那句躯体钉得死死的。
黑影一哆嗦,刹那间挣扎着四散而去。
……是字面意义上的“四散而去”。
四道黑黢黢的黑影打这具躯壳中脱胎而出,沿四路逃窜,就连早就等候在此的王传灯都没料到那东西还有这一手,一时不察,竟让它们走脱了,唯有那本体,被镰刀钉裆,动弹不得,王传灯也是利落,眼见追不上逃窜的四条魂魄,便抓紧了眼前的这一个人,起手在空中划了大半个圆圈,将那具躯体重重甩落在地。
来人摔得不轻,抱着脑袋晕头转向了半天。
王传灯将他身上覆盖的漆黑斗篷一把扯开,露出了一袭君子白裳。
被一层斗篷和一套白衣裹在其中的人,出了一头淋漓大汗,瑟瑟发抖。
卫源黑着脸从尘烟漫漫中走出,一身衣裳活像是从灰土里扒出来的,一张嘴就吃了满口的灰:“呸!恶心!”
他指的是这黑影对自己动手动脚的事情。
还信口雌黄地说什么要“来一发”?不要脸!
梁上的卫源听到那里就气得想打人,能忍住冲动,全靠他的意志。
卫源灰头土脸又气势汹汹地夹着给弟弟的账本一瘸一拐地走过来,一脚踏上了那人的脸,往下发力踩去,还残暴地碾了碾:“你他妈给我说话!你是谁?”
这人开口了:“嘤——”
王传灯:“……”
卫源:“……”
被卫源踩在脚底下的是一张好看得非同寻常的少年脸,一张哭唧唧的脸上泪水狂飙:“你们不要打我,呜啊……”
眼见刚才要杀人的人放声大哭,差点被杀的人立刻火冒三丈:“别哭了!你是谁?!”
少年被吓了一跳,抽抽搭搭的:“……是我哥哥们动的手。不是我。”
卫源把脚放松了一点,和身旁的王传灯面面相觑。
少年磕磕巴巴地把自己的哥哥们卖了个一干二净:“我和哥哥们,人称五通神。我,我们五个同用一个身体……”
卫源:“五通神?那个喜欢四处流窜、淫□□女的淫/神?”
少年慌张地申辩:“不不不,淫/神只是我二哥。”
王传灯:“……有什么区别吗?”
少年:“区别很大的……我大哥喜杀,二哥好淫,三哥阴郁,四哥易怒……”
“你呢?”
少年:“我,我能吃。”
王传灯:“……”
卫源:“……”
少年抽了抽鼻子,意外地骄傲了起来:“我特别能吃。”
……妈的,感情抓了个最没用的饭桶。
被泪水洗过一遍的少年眼睛格外澄澈:“所以能放了我吗?”
卫源气结:“……你想得美。”
少年眼圈一红,眼看又有要哭的趋势,卫源见状头都要炸了:“你们为什么要杀我?”
少年委屈:“我不知道。”
卫源:“……卧槽,你当大爷傻吗?”
少年更委屈了:“我真不知道啊,我只知道要来杀你嘤嘤嘤。”
……杀人者能把自己说哭,简直大开了卫源的眼界。
王传灯和季三昧刚刚交换过情报,听少年这样说,就追问道:“孙家的孙斐,丁家的丁世秀,他们的死和你有关系吗?”
少年扳着指头数:“有的。前天杀了姓丁的,昨天杀了姓孙的,今天要来杀姓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