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孝白答应了一声,却老半天没起身。
将军皱了皱眉头,转身道:“怎么了?起来呀,要睡待会儿午后再睡嘛。”
孝白两只手撑在身侧,一副要起不起的样子,苦着一张脸看着他,眼睛红红的,看上去好像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我……我的腰……好疼……”
府上的侍女们聚在廊下,挤成一团,悄悄地瞧着将军搂着腰都直不起来,整个人都快靠在将军身上了的夫人,一摇一摆地往饭厅走去。
将军目光一横,朝她们扫射过去:“看什么看?夫人这副样子,你们还有心思闲看!”
“啊!奴婢知错了!”
侍女们背后一凉,立刻冲上去,七手八脚地想从将军手里接过搀扶夫人的活儿。
将军紧紧搂着孝白,豹眼又是一瞪:“干嘛呢!摸什么摸?都给本将军一边儿待着去!”
侍女们又纷纷收回手,赶紧一边躲着去了。
将军气呼呼地搀着孝白进了饭厅坐下,满心不高兴地看着他抱怨道:“做什么破运动!都不知道自己腰扭着了吗?”
孝白红着脸小声分辩:“腰是本来就疼的……”
“那是怎么回事?”将军眉头一皱,看着他问道,“你闪着腰啦?”
孝白抬起头,看了看旁边侍候的侍女,低声道:“昨天……昨天晚上,那个……然后就疼了……”
“啊?”将军瞪大了眼睛,连忙看了看左右侍女。
她们自然是一个个老老实实地低着头,假装自己是聋子,什么都听不见。
“那你还运动什么啊?”将军羞愤难当,只好摆出一脸不悦的表情,低声斥道,“就你那小细腰,就怕断不了是吧?”
“本……本来没那么疼了嘛!”孝白低着头,“而且,不是说多练习,多锻炼,就……就不会那么容易酸痛了吗?”
将军翻了个白眼:“那也得适度!你这是过度锻炼!知道么!”
孝白嘴唇抿得紧紧的,不说话了。
将军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拿起筷子:“好了好了,吃饭吧,菜都要凉了。”
“嗯。”
孝白悄悄抬起眼睛,看了看他,点头应是。
将军夹了一筷子红烧肉到他碗里,嘴角一抽:“不是要强健身体吗?那就多吃点。”
“您也多吃点。”孝白把肉夹起来,小声道。
“呵呵,”将军瞅着他,皮笑肉不笑的,吃了两口饭菜,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随口说道,“下午青州王和仲达就该回来了,陛下打算亲自去城门迎接,我也得随行。”
孝白眼睛一亮:“王爷要回来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将军脸色一沉,瞪着眼睛,“就这么高兴?”
“当然高兴啦,”孝白抿着嘴笑道,“王爷这次出行,遇到这样的危险,能够平安回来,怎么不值得高兴呢?还有石大人,难道您不高兴?”
将军别过眼:“高兴是高兴……”
可是你那模样,本将军看着不大高兴。
孝白恍然无觉似的,伸出手来握住将军的手,开心地说道:“将军您那时候那么担心他们,现在他们都要回来了,您不就可以彻底放心了?我也是为您高兴呀!”
“是吗?”
将军望着头顶,不置可否地答应了一声,心里稍微舒畅了些,但还是总有些别扭。
六十九
青州王此去荆州,虽然大体上算是一事无成,但没有功劳,却有苦劳,侥幸完好无伤地脱险,让景明帝十分地欣慰,不惜亲自前往城门迎接,给足了面子。
青州王经历了这番变故,大难不死却有后福,回建阳还能够享受到这样高规格的待遇,自己也十分地得意。
但与他同行的荆州刺史周大人就不一样了。
在城外路上,青州王一面闲闲地吃着时鲜水果,一面看着同车一言不发的周大人,笑道:“我说文璧呀,本王不是早就跟你说了吗?这次的事情,与你无关,本王也什么事都没有,你自己又何必非要揽罪上身?”
周文璧身上的官袍已然卸去,只着一身素色布衣,俨然已经是个待罪之身的模样,依旧是一副正经严肃模样。
“虽然王爷宽容仁慈,但此事原本就因下官因私误公而起,下官自请入朝向陛下请罪,原是理所应当,王爷无须为下官开脱。”
“哎呀……”王爷看着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这人,怎么还是这样死板固执!这下可好,朝中那些原本看你不顺眼的人就不少,你这不是自己送上去找死吗?”
当年周文璧初出茅庐,在建阳为官,就是因为为人过于耿直,才得罪了不少人,后来还是青州王出面游说景明帝,才将他外调到荆州去,远离建阳这样权贵势力错综复杂的地方,安安心心做个好官,没想到,都这样了还是能叫他惹上这一身麻烦。
王爷心中大呼不值,周文璧这人虽然性格古板守旧,喜欢找死,却偏偏生得风姿特秀,赏心悦目,早知道兜了个大圈子又成了这样,还不如当初就留他在建阳,好歹还能多看几年。
周文璧微微一笑,向王爷作了个揖:“多谢王爷费心,只是,这朝堂上的事,本来就该由下官自行应对,此去建阳,也正好亲口向陛下陈述堤防之事。至于下官的罪行,相信陛下自有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