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流君心里愈发为裴迎真心寒,同是儿子,一个连夜帮他修正文章,另一个却连一句话都未曾知会过。
她不明白怎会有这样的差距。
裴惠月让小厮赶紧继续去偷看,开始喋喋不休的夸裴惠景。
阮流君看着光幕笑了。
光幕里顾老爷子撂下两人的文章道:“只这两篇?”他抬头看了一眼裴迎真倒是被他的容貌略惊的又多看了一眼,他见过的年轻人里谢绍宗容貌最出色,没想到裴家这个长子比他还要出色几分,“你的文章呢?”
裴子瞻和裴惠景有些紧张忙看裴谨。
裴谨便笑着问道:“顾老爷子觉得子瞻和惠景的文章如何?两人年纪还小,还请顾老爷子多多指点。”
顾老爷子看了他一眼道:“两篇文章立意浅白,才学平庸,没有什么可以继续指点之处。”
当下裴家几个人的脸色都十分难看,尤其是裴子瞻,他好歹是个举人,一向自许甚高却被如此简单的评论归类到了平庸之辈中,这实在让他难堪。
顾老爷子又看裴迎真和许荣庆,“你二人没有文章?”
许荣庆虚笑道:“我肚子里那点墨水实在不敢拿出来污了您老的眼,我就是仰慕您已久,过来瞻仰瞻仰您的仙风道骨,看一眼已是八辈子荣幸了,万万不敢求指点。”
顾老爷子被他的直白逗乐了,“你倒是有直爽自知。”又看裴迎真,“你的呢?”
还没等裴迎真开口,裴言便道:“长子不成器,因从小羸弱在府中将养,不曾进过学,没什么才学并不会做文章,让顾老爷子见笑了。”
顾老爷子又看了裴迎真一眼,觉得有些可惜,“是吗?”
裴迎真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行礼道:“晚辈虽不曾进学,但幼年时学过一些,母亲也教导过一些,只是未曾准备文章,但晚辈仰慕顾老爷子已久,偷偷的仿照顾老爷子的佳作画过一副画,想请顾老爷子指点一二,不知可否?”
裴家几个人皆是一惊,尤其是裴言和裴子瞻,裴迎真不是字都不识几个?怎么还会画画?还仿照顾老爷子,顾老爷子擅画?他又是从何得来的顾老爷子真迹?
顾老爷子却有些惊讶,他擅画这件事也只有他那些熟人知晓而已,算是他私藏的一样爱好,一个素未谋面的小辈怎会得知?便让他拿来瞧瞧。
裴迎真让阿守将自己画的画取来。
阮流君看着他拿画一步一步走到顾老爷子面前,心都提起来了,她不知裴迎真画的如何,能不能打动顾老爷子。
再看弹幕里大家也是紧张又兴奋,刷弹幕——
大家不要当画面!见证奇迹的时刻来了!
真真你要争气啊!
☆、第16章 十六
光幕画面里——
裴迎真在顾老爷子面前将画卷展开,一幅瘦马图展现在顾老爷子面前,与他的斜阳枯树一匹瘦马不同,画上是残阳荒原一匹瘦骨伶仃的母马倒在地上奄奄一息,身边偎着一匹快要饿死的小马。
旁边提着两句诗——一今日有谁怜瘦骨,夕阳沙岸影如山。
顾老爷子惊的一愣,拉过他的画细细看过,抬头问他:“这是你画的?”
“是晚辈。”裴迎真道:“只仿到了顾老爷子的皮毛,还请顾老爷子不要见笑。”
顾老爷子却连连摇头,这画风神似他,几乎可以乱真,可立意却是完全不同的,又这小儿的独到之处,两匹母子瘦马,相偎相依凄凉却又坚韧,那两句诗原是诗人龚开形容战争过后战马已无用被遗弃,无人怜爱,骨瘦如柴的凄惨,用在此处却是不知是何用意。
他便问裴迎真。
裴迎真淡淡道:“没什么深远的立意,只是想表达被遗弃的母子,走入绝路。”他看了裴言一眼。
裴言和裴家那些人都是目瞪口呆,裴子瞻看着那画更是不可思议,又问了一句:“二弟,这画当真是你画的?我怎不记得你还会画?”
裴迎真看他一眼笑道:“大哥忘了我的母亲是谁家掌珠,一手水墨丹青尽得真传吗?”
裴子瞻脸色顿时就不好了,更为不好的还是裴言,他等了裴迎真一眼道:“你何时画的?”在这个家裴迎真的生母是个不能提的忌讳。
裴迎真看着他心寒至极,他的父亲也在质疑他,“前几日刚刚落笔,怎么父亲不信这是我画的?”他冷声道:“既然父亲不信,那就拿纸笔来,我亲自画一幅给父亲看看。”
裴言脸色难看至极,“你这是什么话?顾老爷子面前休要胡言。”
顾老爷子却是又惊讶又好奇,他画了一辈子瘦马才画到这种田地如今居然能被个十六岁的少年仿的乱真去?
他便道:“嗳,我倒是很感兴趣,不如拿纸笔来让他画来看看。”
裴言便不好说什么传了笔墨纸笔来。
阿守将纸铺好,看热闹的许荣庆忽然上前亲自研磨,对裴迎真低声道:“努力准妹夫,不要给娇娇丢脸。”
裴迎真笑了笑,提笔站在桌前,笔走龙飞,照着记忆里顾老爷子那幅画,几乎是一气呵成画了一匹瘦马。
顾老爷子和裴家的几个人围在桌边,脸色的表情都好看极了。
裴子瞻的惊讶和难堪,裴惠景的目瞪口呆,以及裴言的不可思议,他们突然之间发现这个裴迎真和从前那个不起眼几乎让人不记得了的儿子、二弟完全不同。
顾老爷子却是叹为观止,那画只用了墨,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一匹瘦马,而这匹瘦马和他曾画过的一副瘦马神似形似。
“你见过我那幅瘦马图?”顾老爷子惊讶的问裴迎真。
裴迎真刚想扯个谎过去,没料到在一旁围观的许荣庆忽然“咦?”了一声道:“这马不是娇娇借来的画上的马吗?”
裴迎真一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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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花园里看得聚精会神的阮流君也是一蹙眉,这许荣庆真是……话多!
果然光幕里顾老爷子诧异道:“娇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