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一把好听而低沉的嗓音，会在他耳畔说些安慰的话，驱散他的狂躁；他有一张亲切迷人的笑脸，每次喂他吃鱼的时候就会为他展颜；他有一双有力的手，会在水中抚摸他的身体和头部，让他产生被爱护的依赖。
但他就是不要表演。
结果等他好不容易恢复了力量可以化身为人的时候，海洋馆竟然要把他送到别处去。
“我不想离开你！”不知何时，小五歪着头靠在了程俊的肩上，眼神恬淡，似有困意萦绕，“离开你就不能逃走，更不能见到孩子。”
小五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找孩子。好不容易遇到程俊，他怎么可能甘心情愿离开？不过他的运气还不坏，走到半路车子翻了，他趁机逃进海里，沿着海岸游了回来。可由于T市距离海岸线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小五就只能化身人类的外表上岸行走。
这一路吃了不少苦头，一开始他不知道要穿衣服，结果被当成暴露狂人人喊打。最后在垃圾箱里找到了一套破烂衣服，穿着才敢上街。凭着蕴藏在身体里那一点孩子的气息，他找到了程晓海的学校，经过确认后他知道那就是他找了很久的小孩。
“本来想直接带走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怎样？”
小五抬起头，茫然地看着程俊，说：“不知道为什么想见见你！”
☆、第22章
不知道为什么想见见你！
两人对视,一个惊讶,一个迷茫。
“想见我？为什么？”
程俊惊讶于小五一开始竟然想悄悄带走程晓海，心跟着紧了紧,幸亏他没有那么做，不然不见了孩子，程俊会疯掉的。但这让小五改变初衷的缘由更让程俊意外，紧张之后升起丝丝窃喜与激动,会不会其实小五对他也有好感？而且,他在见了他之后,并没有提过要带走程晓海,这是不是也说明小五在见过他之后，就产生了要留下来的想法？
如果是这样,程俊应该也不算是单方面的有好感。
在程俊暗自欣喜之际,小五却是眼神迷茫，显然也不是很清楚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这种“想见见程俊”的心情和欲望对一个动物来说应该是陌生的，让他解释得一清二楚显然不太可能。
小五沉默两秒后摇头不语，程俊心中虽有失望，但也不逼迫他。不管怎么说，他很庆幸小五没有带着程晓海销声匿迹，至于他和他之间——
连孩子都已经有了，其他方面，程俊想要达成所愿应该不会太难吧。
“小五！”程俊拉起小五的双手，很认真地看他，“既然这样，我养你一辈子好不好？”
小五眨眨眼，神情似有错愕。他垂眸陷入深思，又一次沉默。
程俊皱眉，“怎么了？你不愿意？”
小五抬起头，说：“你愿意养我是很好，可惜我只能暂时答应你。”
“暂时？”程俊不解，抓着小五的手用了力气，“为什么？”
小五眼神纯净，他摇摇头，说：“我可能以后还是要回到海里吧，就算我自己不回去，到时候也会有使臣来找我的。”
“使臣？”程俊脑子一转，这海里难道还有海底国度不成？
“嗯，使臣，就是族群长老身边的兵。”
“长老？”程俊咽咽口水，“你们在海里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有统一的王国？”
“如果你的意思是说类似于人类社会这样有制度有统治者和臣民的社会，海底是没有的，只不过我们这一支海豚族群有一点特殊而已。”
“怎么个特殊法？”
“……不能告诉你！”
“说一下嘛，你现在可是我的妻子，我是你老公！嘿嘿，一家人就别这么见外嘛，说来听听啊！”这句话程俊是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出来的，用以掩饰他紧张的情绪。他还拿不准小五对他有没有那方面的感觉呢。
小五歪着头想了一下，不解道：“什么是妻子，什么是老公？”
程俊：“……”
叹了口气，程俊认命地充当起人类社会知识小导员：“小五，我们人类可是很有责任感的，你为我生了小孩，按理说就是我妻子，我，就是你的老公，所以我们一家三口永远在一起是应该的。”
有关当年的艳遇以及孩子的身世都一清二楚，程俊理所应当地将小五归纳在“我的人”的范围内，刚刚本来还有点羞于出口，但看着小五这样懵懂，他反而脸皮厚了。
当然，程俊不知道这番话小五能不能听懂，毕竟动物的世界跟人类是不一样的，它们两两交佩只是单纯为了繁衍，不像人类这样还拥有复杂的感情。小五是海豚变来的，智商比寻常海豚要高，但思维依然是动物式的。程俊虽然明白这点，但这种情形下，他还是有些控制不住有点妄想。
果然，小五在程俊说完这句话后皱起了眉头，“为什么给你生了小孩就是你妻子？在海里大家都是自由交佩的，没有谁必须忠诚于谁的说法。”
程俊：“……”
看吧，他就知道会是这样，果然刚才那样的说法是妄想。
不过——
“没关系，我会让你愿意永远跟我在一起的，就算你暂时没有那样的意识，但总有一天会有的。”
程俊天生乐观积极，出的厅堂下得厨房，养得了猴孩子驯化得了海豚，现在不过是面对一个高级一点、超自然的生物，但是，只要他不是一块顽石，他就有信心能让他感动。
不过，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似乎，不知不觉被转移了话题哦！
有关小五生存的海中环境以及族群的问题……
程俊哼着歌儿起来做早餐，心情快乐得几乎想飞起来。他给小五做了鲜美的清蒸青鱼，给程晓海煎了心形的溏心荷包蛋和香喷喷的香肠，再配上一碗糯糯的小米粥，自己嘛，自己就端了两个大馒头。
“老爸，早餐好了没有？”程晓海从卧室里走出来，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往卫生间走去，路过厨房朝里看了一眼，发现餐厅的桌上还空着，随口问了一句。
程俊喜滋滋地飘出厨房，突然抱起程晓海一阵旋转，“乖儿子，早餐马上就好咯！啊嘎嘎嘎……”
明明以前也很爱很爱这个孩子，虽然一直以为他和他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但那份视如己出的呵护半点不掺假，真心实意。然而，昨晚知道他就是自己的亲儿子后，才发觉原来以前为这个小孩做得还是不够好，不够多。此时此刻，程俊才真的体会到别人常说的“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是什么样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