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眉皱了皱,眸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暗色。
“伊万诺夫伯爵还好吗?有段时间没见到他了。”他的眼睛紧紧盯着那头,有点心不在焉地发问。
李吉卡伯爵夫人觉得自己再一次深深地被眼前的这个男人给吸引住了。
从很早以前开始,他为人所诟病的刻板、教条、冷漠,在她看来,全都充满了男性的魅力,她就是喜欢他这样的范儿。所以,两年前他妻子安娜的背叛,对她而言简直就如福音。不止一次,她幻想着受伤的他会在自己独一无二的女性温暖怀抱中褪去那个坚硬外壳,向她展露他冷漠伪装下的火热情感和真挚崇拜。现在这么久过去,虽然美梦依旧还是美梦,但卡列宁也一直保持着单身,完全没有半点花边新闻传出来,这让她更加坚定了等待的心。而今晚,他竟然和她原本以为永远也不会再见的安娜再次联袂出现……
李吉卡伯爵夫人和自己的丈夫早就同床异梦,现在根本半点也不想提到他,随意应答了一句后,脸色就变得郑重起来。
她扭头,以观察瘟疫源般的眼色匆匆看了眼安娜的侧影后,压低声,用仿佛带了点惊恐的不满语调说道:“我的朋友,我是把您真的当成朋友,这才好心地过来问一声。您和那个女人怎么会一起出现在这里的?难道您忘记了她曾无情施加在您身上的那种侮辱吗?和这样不知廉耻的女人走在一起,您要当心可能再次会被卷入可怕的流言蜚语里!您或许不知道,我们茶炊会的姐妹们看到,刚才全都吓得说不出话了!”
卡列宁的视线终于从安娜的身上收了回来,脸色变得严峻了起来。望着李吉卡伯爵夫人,不紧不慢地说道:“那就不用说话了,伯爵夫人。另外,她现在还是我的妻子。除了‘那个女人’,她有另一个称呼,卡列宁夫人。”
“抱歉,我看到卡诺耶夫在那里,我有事要和他谈,失陪。”
他朝目瞪口呆的李吉卡伯爵夫人笑了下,举了举手里的白兰地酒杯,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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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瞧见李吉卡的那双眼睛了吗?从你丈夫出现后,她的眼睛一直就没离开过他的身上,这会儿还贴过去说话。我敢打赌,她一定是在说你的坏话,她本来就是个无耻的女人,最擅长的就是装模作样。”
在场的另外几位俄方女贵族被引荐给部长夫人,安娜不想参与,打算找个人少点的角落坐下来时,忽然听见身后有人说话。应声回头,见边上来了个装扮艳丽的华服女人,笑吟吟的样子,嘴唇红得象涂了层鲜血。
她没见过这个女人。记忆里也没印象。但看她此刻和自己说话时透出的那种熟稔随意劲,以前应该和安娜关系不错。
她猜得没错。
这位就是贝特西公爵夫人,也就是伏伦斯基的堂姐。安娜在认识伏伦斯基后,和这个女人走得很近。可以这么说,她后来之所以打破心防接受了伏伦斯基,除了抵挡不住他的猛烈攻势外,和包括贝特西公爵夫人在内的这群女友的怂恿造势也有一定的关系。当然,后来,当她们发现安娜居然来真的后,和李吉卡一样,立刻向她关闭了友谊的大门。
而现在,贝特西公爵夫人却象什么都没发生过地靠在她的边上,用这样半是调侃半是提醒的口气跟她说这样的话,仿佛两人一直就是无话不谈的亲密女友。
安娜不动声色地往边上挪了挪,瞟了眼她所指的那个方向。
确实有个女人正和卡列宁在说话,靠得很近,显出两人非同一般的关系。她三十多岁,顶一头在安娜看来丑得不忍再看第二眼的假发,和时髦的贝特西公爵夫人相比,她的衣饰趋于保守,脸容带着一种仿佛天使般圣洁的端庄。
这个女人应该合乎卡列宁的审美观。
安娜立刻就注意到卡列宁对着她时流露出的那种熟稔自然的状态,于是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贝特西公爵夫人贴着她的耳朵提醒,“小心她,安娜!”
安娜还没搞清楚这个女人这会儿主动和自己拉近乎的意图,所以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安娜,你和阿历克赛,真就这么分开了吗?”贝特西公爵夫人话题一转,开始问起这个。
安娜一愣。想了下,才明白过来她话里的意思。
她称呼伏伦斯基为阿历克赛,也就是说,和他关系非常亲近。知道伏伦斯基在彼得堡有个堂姐。可能,她就是那位贝特西公爵夫人了。
“您真好奇的话,自己去向他问个清楚,不就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