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纾看了他一眼,“我去看乔景安了。”
梁羌面色微微一黯,“昨天晚上,他差点…”想到乔琛的那些举动,他仍旧忍不住觉得心惊。
“我知道,”林纾手微微发抖,眼中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随即消失无影无踪,勉强一笑道,“幸好他没有事。”脑中响起那浅色衬衫染上鲜血的一幕,林纾便觉得全身止不住的发抖。
原来,他是如此的害怕这个人死去。
“乔琛他很在意这个弟弟,”梁羌削了一个苹果递到林纾手中,“非常的在意。”在意得超过了兄弟间的界限。
林纾咬了一口苹果,觉得喉间微微苦涩,良久后,他出声道,“我知道。”
81、清醒 ...
乔景安再次睁开眼时,看到四处挂满了白纱,但这里却不是医院,而是一个古朴的庭院,不时有一个埋着头的小厮或者丫鬟从自己身边走过,神情小心翼翼,却没有谁发现他。他清楚的看到,这些下人都身着素衣,似乎有谁亡故了。
“三皇子请节哀,君卿能战死疆场,为殿下效力,亦是我段家之荣。”
乔景安听着这个熟悉的声音,怔怔的看着屋内的人,说话的人是他的父亲,坐在上首的紫袍男人是他自小陪伴的三皇子。现在站在这里,不过是一缕飘渺的灵魂而已。
自己不是段家唯一的孩子,他与哥哥是正室所生,但是他的父亲还有几房侧室,侧室也生有男孩,他的死亡,只是给段家带来更多的荣耀而已。
转身走出院子,往南院走去,却看到兄长一动不动的坐在桃林的石桌上,桌上放着两个酒杯,他走近石桌,他在石桌边坐下,看着兄长出神。
“二弟,这坛桃花酿我本想留着你出征回来给你庆功用,如今你回不来,这坛酒我也不知道和谁喝了。”白袍男人抬头看了眼这片桃林,笑得眼眶发了红,举起酒杯,仰首喝下整杯酒。
这是疼爱他的大哥…乔景安起身走到白袍男人身边,轻轻拂去他肩头的一瓣桃花。这时乔景安听到后面传来脚步声,回头望去,只看到一个红衣女子走了过来,他笑了笑,原来是嫂子来了。
他慢慢后退一步,如今无双公子段君卿已经死了,大嫂对大哥的好,他也看在眼中。如此,对这个地方最后一点留恋也就散了吧。他早已经不是段君卿,而是乔景安。
那个地方,有一个男人等着自己回去,需要自己陪伴一生,需要自己握住他的手,不离不弃。
再一次陷入黑暗,他却没有半分留恋,也没有半分恐惧,乔景安知道,在自己再次睁开眼时,迎接的便是属于自己的新生,
“夫君,天凉,多加件衣服,”红衣女子走近白袍男人,温柔的道,“刚才我见你与一位衣着奇怪的公子坐在一起饮酒,怎的现在那位公子不见人影了?”
“公子?”白衣男人放下酒杯,神色一变,“你说刚才我对面有人?”
红衣女人点头,“我还见走到你身边帮你拂去桃花瓣,是有何不妥吗?”见夫君神色不对,她也有些不安。
白衣男人怔怔的看着刚才从肩头飘落的桃花瓣,闭了眼轻轻的摇头,“没事,你先回去吧,我再坐一会儿。”
把花瓣放到掌心,半晌后,他苦涩一笑,“君卿,是你吗?”
回答他的,只有满地落花。
醒来的时候,乔景安只觉得胸口处隐隐作疼,慢慢的睁开眼,不出意外的看到白白的天花板,似乎还能听到窗外的鸟叫声。
他动了动手,才发现手臂酸软无力,正在此时,手被另一只温热的手掌握住,“小安,你醒了?”
乔景安吃力的转过头,看的是即使满眼血丝也掩不住笑意的双眼,他动了动唇,才发觉自己脸上还戴着什么东西,他扬手便要取下来。
“小安别动,别动,”乔琛这才反应过来,伸手按了床头的铃,便把乔景安另一只手握住,不让他把氧气罩取下来,声音沙哑道,“小安,我们等医生来了再取好不好?”
乔景安这才发现,乔琛深情十分疲惫,握住他的手还在微微颤抖,他用尽全身力气,回握了一下乔琛的手,勉力一笑。
医生很快赶到,给乔景安做了全身检查后,说乔景安已经真正的脱离危险期,只需要好好护理就行。
在得到这个确切消息后,乔琛摸摸乔景安的脑袋,俯身在他耳边道,“小安,我出去一会儿,下午再来。”
出了病房,乔琛抓住等候在外面的王管家道,“两小时后叫我。”说完,脑袋一歪,靠着走廊上的长椅睡了过去。
王管家叹口气,把手上的大衣披在乔琛身上,少爷守了二少三天多时间,还要处理林家的一些事情,如今二少醒过来,少爷的神经总算是放松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