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琨揉了把他的头,低声叹道,“四叔要是成亲,儿子也该比你大了。”
苻秋没说话,他知道这男人又在想先帝。
卫琨的军队训练有素,消得半日,就整军待发。
军马嘶鸣,卫琨调转马头,与苻秋的马并行。苻秋穿了身常服,五爪金龙在袍子上昂首摆尾。苻秋略有点失神,这些袍服都经过裁缝改过,虽手艺精巧,但还是让紫烟看了出来。
那日紫烟说,“改小了的,公子来看。”
苻秋自是看不出什么,但紫烟说得有板有眼。当日给袁光平一行接风洗尘,卫琨早就备好了龙袍,已让苻秋生疑,不过倒是没想到别处去,他到卫琨这儿来避难也非一日之事,说不得是卫琨早就料到有今日,所以一早准备好了。
但改小了的,就是另一回事。
“这两万人,是四叔精挑细选出来的,个个能以一当十。若遇上北狄流寇,儿郎们自能对付。”卫琨面带得色。
苻秋随口应和两句,“四叔带的人,自然是好的。”
远方一匹通体黑得流油的骏马飞奔而来,马蹄声溅起一团尘,近前马上坐着个高大的身影。
苻秋定定神,骤然一股难言的酸涩涌上鼻端。
于是东子滚鞍下马给二人行礼时,苻秋还在马上吸鼻子。
“起来吧,你小子不声不响的,立了这么大功。皇上回京自重重有赏。”卫琨大笑。
沉默寡言的东子站起身,静自偏头看了苻秋一眼,“谢万岁赏。”
“还没赏就急着谢了,你爹来扈阳,去看过了没?”卫琨问。
苻秋目光紧黏在东子身上,随他起身,又上马。
东子看了眼天,“不去瞧。”
“你爹总是为你好的,父子难不成还能反目成仇?”卫琨揶揄道,马鞭抵了抵东子的马头,那马朝旁退开些,落于卫琨右后。
苻秋方回过神,笑道,“方家可不就是个好榜样。”
卫琨抿唇,瞳孔微微张大,嘴角不易察觉地跳了跳,“老太傅也是四叔的开蒙老师,路过朔州,给他上柱香。”
苻秋点头称是。
“方家那个儿子,不忠不孝,皇上可不要看走眼。”
苻秋犯难地歪头,看着卫琨,“四叔说怎么办吧,母后想把他家的女儿嫁给我,说起来,方靖荣也是我岳丈。”
“便宜岳丈也是岳丈。四叔懂。”卫琨眯起眼,一只手掌贴着额头,“人好像是多了点。排场也是要的。”
卫琨的马朝前走,几个副将跟上。苻秋拨转马头,同东子并行,他伸出手去,那边便勾住他一晃一晃的小指。
苻秋笑了。
前面卫琨回过脸来,二人即刻松开,苻秋望着天,东子平视前方,问,“大帅有何吩咐?”
“无事,不过你带的那四万人,带到哪儿去了?”
东子道,“哦,一路打到京城,粮草吃完了,放在京城外面,太后说替臣养着,臣便留了三万五,让太后养着。”
“……”
东子浓黑的眉一动,英气勃发,“大帅还有何吩咐?”
“剩下的五千呢?”
“留在朔州了。”
卫琨点头,“看着方靖荣那起子吃里扒外的也好。”
等卫琨转过头去,苻秋再次伸手去勾,东子却没理他了。
“五千留在你媳妇家门口,给你守着了。”
那声音低,塞外风沙狂卷而过。苻秋遮了遮眼,手仍未收回来,东子看了又看,眼睛眨了眨。
“牵。”苻秋道。
东子举起马鞭。
苻秋秀眉倒竖,正要说什么,鞭子一头递给他。苻秋笑去牵了,二人牵着的影子被阳光勾勒得很长。
是夜,苻秋把东子带回了院子,君臣两个要叙话,谁也说不得什么。
一进屋苻秋便扯着东子的领子,把门踹上,摸着他的腰,令他转过身来抱着一路亲吻,很快跌到床上。
后脖子上武人袍服领被扯开,苻秋擦黑摸着他的背脊,手忽顿了住,低声咕哝,“这是什么……”
他两脚朝外踹,挣扎着要去拿烛,被东子压得死死的。
拳脚过招片刻,苻秋气喘吁吁地举起手把东子脑袋拨开,怒道,“让开!把灯拿来,我看看,背上这是怎么回事……摸着这么粗……你是拿沙子洗的澡么!”
东子沉默的趴在他身上,声音粗粝,“无事,不用看。”
“什么叫不用看……停停停,把你的手拿出去……”苻秋越挣越被吻得浑身发软,待东子一记深吻放过,赶紧偏头喘息,脚屈起以膝顶开他去。
紧接着东子扑上去揽住他腰,正待按回床中时。
苻秋一声怒吼,“放手,朕是皇帝!”
……
白晃晃的烛凑近,苻秋阴测测地笑,“让朕瞧瞧,爱卿背上涂了啥。”
一见之下,苻秋登时愣了住,烛光猛然一晃。苻秋久久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