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钟铭一手揉向她的脑瓜顶:“算了,你还是这样好。”
……
又一步,姚晓娜的嘴脸跳入脑海。
眼高于顶如姚晓娜,连秦朔都要跟前跟后马首是瞻,都难以入眼。
这样一个天之骄女怎么会不惜拉下身段倒追一个普通人?甚至在知道他们交换日记后那样恼羞成怒,欲除之而后快。
……
脚就像是踩在棉花糖上。
为什么一向看人下菜碟儿的王老师,也会对钟铭礼让三分?
他所谓的裁缝店的手艺,被夏瓴认作的走秀款。
……
指尖冰凉,脚下虚浮。
那天在车上,他接的那通电话:“主体不用动,但底托的设计要改。即使是底托也有可能成为客人挑剔的理由。如果设计师还有疑问,让他跟我说。”
……
每一步都像是迈向她最不愿接受的那个答案。
“别忘了我是学什么的。珠宝设计图比这复杂的多。”
……
直至车前。
在西餐厅,他将生意经套用在为人处事上,教她何为以一时的牺牲和敌人做等价交换。
……
如果他是普通人,他们只是相差六岁。
如果不是,那该用什么样的公式才能得出距离。
——
坐在车里那人,微微侧首望来,淡漠的线条勾起一抹笑,柔和的日光下是那样好看,那样生动。
心口漏跳了一拍,隋心已经来到车前。
就见他伸长手臂,替她打开这边的车门:“上车。”
她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顶着周围异样的目光,挪动僵硬的双腿,迈进车里。
“安全带。”
一个指令一个动作,手指在动,心却在摇摆。
车子驶上大路,隋心瞪着前方,听到自己问:“怎么突然接我放学?”
没有停顿,低沉醇厚的嗓音传来:“这几天只要抽的时间,我都会来接你。”
“为什么?”
隋心下意识的看他,忽然明白了:“该不是怕谣言把我吃了吧,还是担心我再被欺负?”
钟铭轻笑:“这么生龙活虎的样子,看来我是多余了。”
“怎么会?”她飞快的说。
“我巴不得你每天多来接我。”这句话却没有说出口。
——
说话间,眼神也瞟向放在前方台子上的资料夹,露出印在纸上的logo,和落款处的几笔草签,“钟铭”二字。
直到车子一个拐弯,资料夹向下坠去。
隋心连忙去接,那几张纸上的设计图也映入眼帘。
是几张宝石戒指的设计图,流畅而高雅的线条,气质卓然,用料大胆,如果真的做出来,必定价值不菲。
“真漂亮。”隋心喃喃道。
钟铭扫来一眼,平淡疏离:“已经作废了。”
隋心一怔,指尖滑过那些花纹:“为什么?”
“客户不满意,要重做方案。因为这事还遭到老板的批评。”
遭到老板的批评?
如果是富家子,如果是显赫的钟家其中一份子,大概不会得到如此待遇吧?
既然出身显赫,又何须跑到别人家的西餐厅里洗盘子?
虽然没有得到亲口的验证,但是没由来的,原本还悬在半空的情绪,竟然因此得到安抚,放心的坠入地面,安之若素。
——
事实上,钟氏企业这次为大客户陈总策划的设计方案,背后一波三折,并非三言两语可以道明。
原本钟铭有八成把握让大客户陈总满意,但最终却用它和钟政做了交易。只要方案决策会上他不出席,钟政便以名誉校董的名义将学校的风波压下。
从儿时就和性子阴鸷的钟政纠缠颇多,钟铭深知其为人,就算这份设计图再出色,钟政也不会启用,宁可用手下那些不济事的窝囊废,也绝不会向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取材。结果,方案决策会以他未出席而一力倒向钟政,钟政得意之余,很快将学校的事抹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