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思右想,秦立谦只好拜托了秦立语在这里守着,他则带了常姨娘先行离去。走了几步,又回头叫上了秦正宁。
楚新婷看看霍玉暖两人这个情形,正想开口去劝,却被秦立语眼神制止了。秦立语朝旁边水榭中的八角亭中看了眼,楚新婷会意,就拉上了秦楚青和张逢英,与好姐妹们去亭子里说话去了。
秦正阳和霍玉暖毕竟大了,秦立语不能留他们单独相处。却也不想打扰到他们,就坐在了离二人不远不近的位置,笑着哄了娟姐儿和炎哥儿两个小家伙在院子里玩。
秦楚青和楚新婷她们刚一在亭子里坐好,就有丫鬟捧了点心果子过来。
待到东西搁置妥当,楚新婷将人尽数遣走。这便拉了张逢英的手,细问缘由,又道:“我不过是有孕罢了,也不是一点事都听不得。若真如此娇弱,平日里那些个丫鬟婆子做了错事,我岂不是连惩处她们都做不到了?”
听了她这话,张逢英顿时红了眼眶。
先前对着秦楚青的时候,因着秦楚青年岁稍小,张逢英虽触动了心事,终究也未尽其言。此刻对着多年一起长大的好友,她终究是按捺不住,将心里的苦处尽数说了。
楚新婷听得很是震惊。
她虽知张逢英嫁去后与婆母关系不甚融洽,却没料到竟然到了这个地步。为了子嗣,居然不顾主母未生嫡长子,连妾侍都有了身孕。
想来,对方是极其看重子孙的。若是张逢英有了嫡子,怕是两人的关系还有得缓和。
楚新婷忙劝道:“你凡事想开一些。张伯母说得对,不过是妾侍有身孕罢了,往后孩子生了,终究得唤你一声母亲。只是事情虽到了这个地步,我们却不能坐以待毙。”
“正是如此。”秦楚青说道:“刚才我细想了下,记起王爷曾经说过,北疆有一位名医,最擅长诊治妇人病症。若是将他请来为逢英姐姐诊病,想必会有些效果。”
她虽未明说此大夫擅长的是何种‘妇人病症’,但她在这个时候提起,楚、张两人还有甚么不明白的?
楚新婷当即表明,最好请了大夫来一趟。
张逢英却颇为顾忌,“会不会太麻烦王爷了些?”
“让阿青试一试问一下。”不待秦楚青开口,楚新婷倒是先开了口,“王爷虽看上去冷淡了些,其实是个热心肠。先前炎哥儿得了热症,总也好不了,还是王爷抱了他半夜去到宫里找了太医院值夜的太医给看的。”
这事儿是秦乐炎几个月大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当时秦乐炎半夜高烧不退,连请了好些个大夫都没能看好。
霍容与知道后,就遣了人去问那位擅长治疗幼儿病症的太医的去处。听闻人在太医院值夜,霍容与二话不说,直接过来接了秦乐炎,连夜带了他去寻那太医诊治。结果一副药吃下去就见了效,在宫里住了一天后,已然退了烧。后来连吃了七天的药,便痊愈了。
楚新婷原先就很是佩服霍容与。自那以后,更觉得他为人极好。见人质疑霍容与时,都忍不住要帮霍容与辩驳一二。
不过此时虽然帮着霍容与说了话,这事儿终究不是她能决定的。
楚新婷说了那一番话后,就望向秦楚青。
秦楚青说道:“逢英姐的事情,我自会竭尽全力去解决。”
如今谁都知晓秦楚青是敬王爷搁在心里疼爱的人。连四卫都听她的,谁还会怀疑霍容与对她的情意?
听闻秦楚青做了这样的保证,张逢英感动不已,握了秦楚青的手,说道:“妹妹的心意,我心领了。此事无论成与不成,姐姐都记得你的一番好意。”
秦楚青既是说出来,便是真心想要帮一帮忙。只是事情还未成,多说无益,反倒是增添了张逢英的压力。于是好生劝慰后,就没再多提。
心里的想法不同后,整个人的精气神便明显不一样了。
虽然觉得即使再看一位名医也于事无补,但张逢英觉得和友人们聊过之后,整个人想法也放开了许多。也许应该听听母亲的。妾侍生的孩子,终究也是要叫她一声母亲的。这次若是北疆高人也不成,就让人好好照看着那个有了身孕的。等孩子生出来再说。
见张逢英脸上带了笑容,秦楚青只觉得更加酸楚。愈发打定主意,回到家里后一定要说动自家夫君,定然要把那位名医请来给张逢英好好瞧一瞧身子。
三人商议已毕,霍玉暖和秦正阳也已经和好如初。
先前吩咐下去的酒席正好给秦正阳来接风洗尘。
秦正阳过段时日还要回营,在家里只能待一小段时间。如今见到亲人齐聚,当场就落了泪。给大家依次敬了酒,这才稍稍平复了下激动的心情。
秦乐炎还没见过自家这位叔叔。听闻叔叔是上战场大坏人的大英雄后,他就搬了自己的小凳子,非要挨着秦正阳坐。
小孩子熟得快。文思娟和秦乐炎熟悉起来后,倒是没那么怯懦了。见秦乐炎坐了过去,她也搬起了自己的小凳子。瞅瞅母亲,看到张逢英点了头,就欢欢喜喜地挨着秦乐炎坐了。
大家笑得乐开了怀——两个小家伙的小凳子都是给他们玩耍的是所用,就算坐上了,也根本够不着饭桌。
……
用膳后又在伯府顽了许久,秦楚青方才回了敬王府去。
在路上的时候,她就特意问了驾车的莫玄,今日王爷何时归家。
先前秦楚青在伯府的时候,莫玄已经去寻过霍容与,自是知晓,便将大概的时辰告诉了秦楚青。秦楚青这便心中有了数,赶在霍容与回府之前,准备好了他爱吃的点心、爱喝的茶水,又好生净了手。
于是霍容与一进屋,就闻到了满室的茶香,还有桌上点心透出的阵阵诱人香气。
他淡笑着望了秦楚青一眼,也不多言,将衣裳脱下,换上了家里穿的常服。
秦楚青帮他将衣襟理好后,顺势帮他在肩膀上按揉起来。
霍容与看得好笑。一瞧便知她是有事相求。而且,恐怕还是会让他颇为为难之事。
——若是寻常之事,她只管好好同他说了,他哪里会拒绝?
一定是知晓他有可能会不答应,故而她才有了这一出。
霍容与虽想明白,却也不明说,只淡笑着看秦楚青在那边献殷勤。
最后反倒是秦楚青自己受不住了,觉得在霍容与面前故作这番模样有些可笑,当先收了手,将头埋在他的肩上,颓然地一直叹气。
霍容与摇头失笑,探手捞过她,一把拽了过来将她搂在怀里。待秦楚青在他腿上坐稳了,这才轻轻地吻着她的耳垂,问道:“怎么了?可是有要事寻我帮忙?”
秦楚青觉得这样太痒,缩缩脖子,问霍容与:“我记得你说过,你们军营附近的村子里有个大夫十分了得。北疆女子有宫寒不孕之人,经他手治疗的,痊愈者十之八.九。”
霍容与颔首应了一声,在她唇边轻轻吻了两下,这才抬起头来。含笑的眼眸里映出微微波光,凝视着她。
秦楚青被他这柔情似水的目光盯得心里直打突,生怕他再这么含情脉脉下去,赶紧别开了眼,说道:“逢英身子不好京城的大夫看遍了也没能好我想着能不能请那个大夫……嗯,来京一趟?”
她说得小心谨慎,他却是骤然一愣,然后低低笑了。
半晌后,他问道:“张国公府的那位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