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终究,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沈昀脸上的微笑完美无瑕,可不知怎地,却分明能让人感受到一丝冷意扑面而来。“二弟妹似乎不怎么想见我!”他扯了扯嘴角,用手一指跪在殿中央的老妪,慢慢地道:“你看看这个人,你认不认得?”
湖阳郡主一进来,就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沈昀的身上,还真没有注意到那名老妪。这时抬头看去,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玖婆婆?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去益州了吗?”她与此人的交往十分隐秘,满以为没有人能够知道,事后更是给了她大笔的金银,将她送去了益州,沈昀到底是从哪里把她挖出来的?
湖阳郡主不由脊背一寒。
那老妪却是回过了头来,冲着湖阳郡主一笑,露出一口白花花的牙齿道:“郡主你好,咱们又见面了!”
沈昀则是微微一笑:“二弟妹总算记性不差,还记得玖婆婆就好!”玖婆婆便是这老妪的名号了。
玖婆婆道:“托您的福,当年您派了五个杀手去杀我的全家,我们一路逃亡,总算是老天有眼,让我们逃出升天了。”
湖阳郡主的性子最是酷烈,过河拆桥那简直是必须的,当年她利用完了玖婆婆,明面上说是送她们全家去益州,背地里竟然派出五名武功高强的杀手去追杀她们,想要杀人灭口。
谁想那玖婆婆巫术了得,那五名杀手折损了一人,才只是伤了玖婆婆的儿子,自己几个人竟全都中了她的迷药,剩下的四个人不敢再追,只回去回了湖阳郡主说玖婆婆已经被他们杀死,兀自领了赏钱。湖阳郡主毕竟外头的事经历的太少,竟自给他们骗了。
玖婆婆得知了此事,自然对她百般怀恨在心。
沈昀道:“玖婆婆,如今二弟妹已经到了,你可以把当年的事情向皇上太后禀报一番了。”
玖婆婆点了点头道:“说起来,已经是半年多前的事儿了,那时老婆子带着儿子在江宁县安定下来,凭着一手医术,搏个安身立命。尤其是那迟迟没有怀孕的女子,吃了老太婆配出的药物,竟有几个得了喜讯的,老婆子在那一带也渐渐闯出了几分名气。有一日,便有一个穿金戴银的管事来找我,说是让我给一位贵人瞧病,因为给的诊金十分可观,我便跟着去了。来到一处庄子上,见到的便是这位,我也是现在知道,她这般的蛇蝎心肠,居然是一位郡主。”玖婆婆的声音之中透出一丝凌厉的恨意。
沈昀适时地补充了一句:“当时二弟妹正在江宁县的庄子上闭门思过。”至于因为什么,自然是当时设计陷害沈沅钰不成,被老太爷发配到庄子上思过的。这事儿虽然沈家极力遮掩,在场众人还是有不少知道的。
玖婆婆于是又接着说道:“当时这位郡主找到老婆子,只说让老婆子想法子让她怀上身孕……”
“……当时我给郡主仔细把脉之后说道,贵人年纪大了,且又曾在生产时伤了身子,实在不适宜有孕。就算老婆子能为她逆天改命,帮她怀上一个孩子,也断断是生不下来的,而且对她的身子将是极大的损害,甚至有可能危及生命。当时郡主态度却十分坚决,让我无论如何先让她怀孕再说。我觉得奇怪,怀孕不都是为了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吗?明知孩子生不下来,明知道有可能危及身体,郡主这样坚持是做什么呢?”
人群中,已经有人恍然大悟,湖阳郡主之所以能解了禁足回到建康,还不是因为她怀了沈家的种?怀孕显然只是她返回建康沈府老宅的筹码,至于能不能把孩子生下来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她早就有了两个嫡子一个嫡女!
玖婆婆道:“……我一开始仍是不肯,可是后来架不住她的苦苦哀求,又许下许多好处,答应给我许多的金银,我答应帮她亲手制作丸药,喂给她吃下去。过了二十天,郡主便怀孕了。我给她把脉之后,对她说,这个孩子是用了药物强行上身的,绝对活不过七个月,让她千万小心。郡主却似乎并不担心,而是十分高兴的样子,按照约定赏了我许多金银,又答应送我们全家去益州定居。哪知道我们前脚出发,她后脚便派了刺客来刺杀我们……”
湖阳郡主虚弱地喘着气,“你胡说!这世界上哪有你说的那种药,能够让人那么容易怀孕的?”
太后和皇帝听她说得颇有些玄幻,也觉得半信半疑。
玖婆婆傲然道:“我们都掌蛮一族,人口不多,这么多年仍然能够繁衍生息,不至于就此灭族,自然有我们自己的法子。”说着伸手入怀,摸索了半天掏出一个小小的药瓶,倒出一粒丸药来,“这是老婆子配制的朴硝荡胞丸,主令妇人有孕生子,听说今天太医院的各位国手都在此地,若是不相信老婆子所言,尽可一验便知。”
皇帝懒懒地道:“既如此,就验验吧。”
话音刚落就看见黄太医身后的一个头发胡子全都白了的老头子急匆匆地跑了出来,颤声道:“这真的是朴硝荡胞丸?”这老头子姓乔,乃是太医院中妇产科的圣手,听见这个“朴硝荡胞丸”如此激动,可见这丸药是有些来历的。
就见其他几位太医也是淡定不能,窃窃私语道:“这世间竟然真有朴硝荡胞丸吗?”“我只是听我老师的老师说起过……”
乔太医双手接过那颗“朴硝荡胞丸”,就想捧着一件价值□□的宝贝,要知道他早就听说过这丸药的大名了,今天还是第一次得见。若是能知道这丸药的方子,足可以让他受用一生了。
太医们退了下去,过了一阵子乔太医打头进来,他是这方面的专家,就有他向皇帝汇报。他跪在地上激动地说道:“启禀陛下,微臣和太医院的同僚们验过了,这的确就是朴硝荡胞丸!”
皇帝皱着眉:“这药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