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营长觉得两个月有些久,正低头想着要怎么说服刘镇东把时间再缩短一些,哪知道再抬头就见他们团长笑得阴森森的,仿佛下一秒嘴巴里就会蹦出两颗獠牙。
自认胆子还不够大到去单独挑战野兽派的齐营长于是默默地关上门走掉了,留下团长一人继续意想他的小绵羊。
此刻小绵羊正在工地干活。虽然说是休半个月,但他觉得实在没必要。在医院里躺到第四天的时候他就要发霉了,于是不顾任何人反对直接出了院,然后继续干他的活。
不过现在他的工作量比以前降了不少,原因是,他只要多干一点,他们经理就跳出来跟他哭穷。
“单飞呀,你这是帮我呢还是害我呢?刘镇东说了,我要敢让你多干一点活他就断我下半年财路啊!我家上有老下有小的,你忍心看我这把年纪还出去拾荒么!”
说得太夸张了吧?可想是这么想,单飞也不好把人逼太紧,每天就捡着零星的不费体力,连脑力都不太费的事情去干。然而一天两天还好,时间长了有些人看他的眼光就不是那么回事了。特别是一些跟他同期来,如今工资却没有他高的那些人,明里暗里排挤他。原来他在公司做事最多最卖力,别人就算嫉妒他工资高也不好说什么,可现在不同了,他稍一得闲就会听到一些阴阳怪气儿的声音。
他在想他是不是要去找刘镇东谈谈。自从出院之后他就没见过他了,这一晃也不少日子。说实在的他也挺矛盾,刘镇东这种做法无疑是想让他多休息,从这一点上他是感激他的,除了他二叔外还从没有人用这样强横的手段,目的只是为了让他更轻松些。可刘镇东的做法又确实会让他在公司里十分难做,且他真不好意思再要那么多的工资了。这样,他还拿什么去让人关照他二叔?
“别鸟他们,一群见不得别人好的东西。”小年对这些人十分不屑,“依我看那个刘团长挺靠谱,你干吗不直接跟他走?”
“说什么呢你?”单飞苦笑,“人家住军队里的,我跟着去,我去哪儿啊我?”住一个月半个月的,有教课的名头挂着,住久了可就说不清了。
“单飞,我说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吧。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人对你有意思啊,当我瞎的呢?”小年见离客户方上班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干脆拉着单飞一起在台阶上坐下来,语重心长道:“依我说,你就是顾虑太多了。人这一辈子短短几十年一晃就过了,该把握的时候就得把握,你呀,就是对自己太不珍惜。当然我也很好奇你这么拼命赚钱的原因是什么,平时你也不乱花钱,而且就我所知你没什么家人啊。”
“我有个二叔,在监狱里。”
小年闻言一愣,“那怎么不跟经理说说试着找找关系?”他们经理虽然不是多牛掰的人物,可关系网还挺广的。
“要能行得通早就找了,哪还等到今天。”单飞起身拍拍屁股,“不说了,门卫来开门了,咱们还是干活吧。”他是借着给小年打下手的由头出来的,这样总好过在公司里遭人白眼。
“啧,你这个恨活儿的,多休息下能死啊!”小年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着单飞,见不得他那小身板儿一人干重活于是也跟着站起来,把线缆按原定路线布好。
等活干得差不多的时候,张丰月一个电话把单飞叫走了,说是让他去一趟税务局,有点事情要他办。其实挺简单,张丰月的一个朋友想注册一个注册资金为一百万的公司,可是这人手里的钱不少都用来进设备和采购原料了,所以还缺一部分,就想着让张丰月帮一把。
公司外账的事一直是单飞管着的,事以单飞跟税务局的人关系十分不错。他去跟税务局的朋友当面打个招呼,税务局方面自然就能通融一些。其实也就是有人先给垫付上,走个书面过程就行,没到一个点儿也就办完了。
对方很是感激,连声说要请吃饭,不过都被单飞婉拒下来。他回去还要做一些报表,时间确实有些紧,而且他真不习惯跟陌生人吃饭,更遑论现在压根儿就不是吃饭时间。
风已经有些凉了,看样子夜里可能会有雨,因为他的左膝盖又开始给出信号。索性公交车上的人不多,最后一排还有两个座位,单飞过去坐好之后开始规律地敲打左膝,边听着周围的各种聊天声。
他旁边坐的是一对情侣,女的似乎在抱怨考试没过,男的则在不停地安抚。听到后来单飞明白了,这是考驾驶证没考下来。
说起来他们经理也有几次让他去考个驾驶证,不过一来他没时间,二来他觉得他还没必要养着一辆车,所以一直就没行动。其实说白了于他来讲私家车这东西还是太奢侈了,房子都没着落呢,弄什么车子?
旁边的聊天内容已经没有多少新意。单飞拿出手机,打算看会儿小说,结果刚打开浏览器便来一条新短消息。
消息是陈大夫发来的,上面说他二叔的外伤已经好的差不多,只是手腕还需要时间恢复。另外,他申请保外就医的事情很可能不会被批下来,因为上面有人卡着。但奇怪的是,监区方面却让单云一直住在医院里,直到完完全全康复。
完完全全康复的标准是什么?他二叔的手根本不可能完全康复了。
单飞继续将下拉条往下拉,上面还有最后一点内容,是陈大夫说晚上再跟他电话里细说。虽然想赶紧知道答案,但这会儿陈大夫不方便跟他电话联系,所以只能等晚上。
下车的时候车上已经没有多少人,宽敞的空间给了单飞良好的视野环境,只一打眼,他就看见对面他们公司的门口不远处,围了一群人,有不少甚至在那儿拿着手机猛拍。
好奇心这东西是个人都有,他自然也不能免俗。脚上加快了几步,他也跟着围过去看了一下,这才发现里头居然是一个老人家蹲在地上,不舍地摸着他前面摆放的五盆植物。
第17章/霸气侧漏!
单飞生来就对动物和植物有着莫明的喜爱,所以对这些他都有一定了解。虽然因为忙着赚钱很少有机会接触这些,但那种出自骨子里的喜爱从来只增不减。眼前这五盆植物全部都是兰花,其中只有一盆皇后绿云是带了一个花苞,其它四盆是君子兰,看来应该都有三四年龄,最小的应该也有两年龄。从叶子上看,也全都是极好的品种。
“老大哥,这些少多少钱不卖啊?”有个四十来岁的阿姨问道。
“一万。”
“太贵了,少点不行么?”揽着那位阿姨胳膊的小姑娘又问。
老人家摇摇头,什么也不说,只是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不舍地望着那些花。
皇后绿云也算是兰花中价格不菲的品种了,但这盆市价也就是三千左右。单飞走近了一些,想看看君子兰的品相和根茎再说。
“大爷,我能细瞅瞅么?”单飞只是问问并没有动手去碰。直到老大爷点头,他才上手摸了摸叶子,感觉一下硬度。再看看叶上的纹理细腻程度和光泽度,以及最后看看根茎的颜色。
“小伙子,看来你是个懂花的。实不相瞒,要不是我家老婆子病重,我实在是不想卖掉这些。”老人家抚摸花叶的手竟隐隐有些颤抖,说着说着眼眶湿润起来,显是极喜欢这几盆花的,“这些个兰花都是我一手照料大的,就和我的孩子一样。”
旁边有人听了插话道:“可是您这君子兰都是没开花的,一万真的很贵啊,这不跟抢钱一样么,谁知道它开出的花怎么样。人家花市里的卖的一盆才几十块钱,我看也没差哪儿去。”
老大爷苦笑不语。君子兰没开花,看起来他要的这价格是有些高。可事实上,他这些花都是极罕见的颜色,若真开花了别说是四盆,就是一盆一万他都不卖。这不是逼到眼下没办法了么。
单飞仔细瞅了瞅,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问:“大爷,您这花不是常见色吧?”
“这你都能看出来?”老人有些吃惊。他养兰花养这么些年也不能一眼就看出这些,这小伙子也太……“小伙子你究竟是怎么看出来的?”
“呵呵,年轻呗,眼神儿好,能看出近根处着色和常见种略有差异。”其实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一种奇怪的感觉。每次摸上某种植物的时候,他就好像能感知这种植物的属性一样。当然这么说有些夸张,但他碰触植物时确实是有些异样感的。不过这种事情太怪异了,所以他从来没和人说过。
“那你要买么?”老人带着些掩不住的欣喜。同样是卖,他当然希望能卖给一个懂得欣赏的人,这样也不至于糟蹋了这些宝贝花。
单飞点点头道:“行,您跟我来吧。我单位就在这儿,把花放进去您跟我去旁边银行提下钱就行。”虽然一万块不少,但是确实是值得的。这些东西放他这儿一年,不出门他都能卖出去。他们经理哪年都要给几个单位的领导送礼,这异色的君子兰是极罕见的,送给那些个喜欢花花草草的人,必然会给公司带来不少好处。当然,再退一步说,他送给陈大夫也行,那位老大叔也是很喜欢这些的。
老人家来的时候是推着小推车来的,这会儿单飞帮着他把花小心往推车里放,就听旁边一堆人问:“小伙子,你真花一万块买这些啊?”
“冤大头。”
“嘁,怎么说话呢,没准人家是看老人可怜帮一把,没听刚才说是要给老婆治病的啊?这感情多深!”
“谁知道是不是个托儿?”
单飞当笑话听着,手上动作也不慢。兰花自身不太大,但是为了给它们充足的营养,老人都是用大盆养的,里面花土也不少,搬起来还颇费些力气。
“慢着!”单飞刚把最后一盆放进推车,就听有个男人大喊了一声,紧接着扯了他一把,一脸不善道:“谁让你搬的?”
单飞不悦地拧了下眉,迎面看着男人的目光,不轻不重道:“我买的我搬,还需要谁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