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铮不再多想,双掌聚力。
他所习为云谷至刚至纯的内功心法《万元诀》,此诀蕴含云雷之势,他已修到第六重,若是全力一击,发出的力道便如惊雷急电,这古树虽粗壮,在他的掌力之下也要毁掉大半。
墓室中的气流缓缓流向霍铮双手,他脸色沉凝,双掌中凝起的气劲已化无形为有形。
身后鞭响一声大过一声,俞眉远挥鞭的速度越来越快,地下那东西已越来越靠近他们。
轰——
巨响乍起,整个墓室随之一震。
霍铮朝古树劈出一掌,树杆上裂开道长缝,很快的这道长缝越裂越长,一路延申到巨树裸/露在地面的根部。
有个人从裂隙中跃出。
“他娘的。”那人粗骂一声,朝地上啐了口唾沫,朝后伸手。
又有一人从其中出来。
地面的颤动因为霍铮这一掌而彻底停歇,可俞眉远却仍旧站在原地,目光惊疑地寻过四周,她长鞭紧握在手,却不知该往哪里挥去。
霍铮飞跃到她身边,劈手夺下她手中的灯。
“你不能再点这灯了!以血为油,以蛊为芯,这是往音烛,会耗损你的精血!”
“灯……你居然能点灯?”已跃出裂隙的两个人听了霍铮的话忽转过身来诧异地望着俞眉远。
俞眉远只觉得精神一松,险些栽倒,被霍铮扶住。
“快走,那东西要出来了。”她猛地扯住霍铮衣袖。
一语才落,却有声怒喝从巨树之下传来,似一道惊雷。
“谁让你们碰这盏灯的,放下它!”
俞眉远和霍铮一起望去,俞宗翰肩上扛了一个人,正从巨树根部的裂隙中跳出。
“快走,快离开那棵树!”俞眉远呼吸急促地大声道,“树里是空的,只是入口。树根才是甬道,它在树下面……我不知道是什么,总之……你们快点!”
感知还未彻底消失,她依旧可以察觉地下传来的可怕气息。
古树巨大,它深植地下的树根则更加庞大,宛如繁复地宫,里面养了一只东西,俞眉远不知是何物,只知道那东西快要爬出。
她才说完话,墓室地面上繁复的纹路竟同时蠕动起来,一根根盘旋而起,仿如无数只长蛇仰起头来,可怕至极。
霍铮那一掌,激怒了地底的东西。
“这些都是树的根须,不是石刻,快点走!”俞眉远再道。她眼底已现迷离,心绪似被打乱,燃灯之时所获取的异常宁静消失后,换来的是格外杂乱暴躁的情绪。
俞宗翰闻言看了眼地上渐起的根须,又回头后看看幽深的裂隙,断喝道:“二公子,把灯扔给我。你带她上去,剩下的事交给我们,很快就好!”
“好!”霍铮闻言将铜灯扔了过去,另一手不由分说揽住俞眉远的腰,“阿远,走了。”
“好多……好多人,在下面……”俞眉远眼前浮现的却是另一种画面。
这些日子以来所遇的天灾之劫与这墓室景象融在一起,她仿佛看到整个东平府的人都被埋在下面,血肉模糊、肢离破碎,与树根纠结成地狱血象。
那是她两世都没见过的惨况,让她几乎崩溃。
“没事的。没事!”霍铮顾不上别的,抱起她就往外飞去,几个腾跃闪过已缠过来的根须,他已带着她飞出天洞。
外间光线明亮,俞眉远已经习惯了红光的眼眸被刺得一阵生疼,她痛苦闭了眼,双臂一张便不管不顾地抱住了霍铮脖子。
悬崖间的山风寒凉彻骨,吹散躁意。
霍铮抱着她坐到悬岩上,任她搂着自己。他只伸手到她背后,拍了两下便捏住她后颈的天柱穴,缓缓注入一丝冰冽的真气。
俞眉远本搂着他的脖子趴在他肩上,双手死死攥成□□错在他背上,胸口剧烈起伏着,无法平息自己的情绪。这丝真气缓慢游向她的百会穴,而后散开,化成清气覆盖了她的头。
繁杂的思绪如被火般被烧灭,她清明渐复,眼前景象消失。
攥紧的拳松去,紧闭的眼眸睁开,她疑惑地看看四周,忽然发现自己正将霍铮搂得死紧。
她猛地推开他,只望了他一眼就把目光转开,道:“对不起。我刚才做了什么?”
霍铮忽然笑出声来。
她这问题,怎么与之前他问她的那么像。
“什么都没做。”
他的回答也和她当时一模一样。
俞眉远低低头,忽然明白他当时心情。
形势所迫、情非得已,其实也没什么好介意的。
她“扑哧”笑了,转头坦然看他,不再躲避。
霍铮却将笑一凝,肃然道:“阿远,你以后不能再接触你父亲那盏灯了。”
俞眉远听到这话,便记起刚刚在墓里的事,俞宗翰让她和霍铮先上来,他们则留在了墓里,如今也不知情况怎样。
这么一想,她心又悬起,站起身来朝墓中望去。
一边望一边问他:“此话怎讲?”
“以血为油,以蛊为芯,你父亲手里这灯是往音烛。”霍铮随她站起,跟在她身边道。
墓里几人已经将散落于地的包袱拾起,躲避到了封龙壁前。俞宗翰也燃起灯,那灯在他手中发出的光芒大盛。地上挥舞不停的根须似乎惧怕这灯的光芒,不敢靠近,俞宗翰几人便躲这红光里,动作迅速地把火药取出,往封龙壁上安去。
俞眉远却有些疑惑,这灯在她父亲手中光芒更盛,范围笼罩得更大,但灯光的颜色却远不如在她手中时那样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