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仆赶紧给他指了个方向,罗立便快步走去。
不惊走去禹谧院子的时候,半道碰到端着一砂锅米粥的罗立。他稍稍闻了一下:“今早喝米粥?”
“不是。”罗立道,“这是我特意熬的,主子要来点吗?”
“邵婆做的什么吃食?”不惊问。这粥明摆了是罗立特意煮给禹谧喝的,他才不要凑上去。
“汤饼馍馍都有,主子要吃甚,食材充足,他们都能做来。”罗立道。
“谧醒了?”不惊朝那屋望了一眼,问道。
“我出来的时候他还没醒。”罗立道。
“你去吧。”不惊摆手。
罗立颌首,端着砂锅拐进屋里去。他走进屋里才发现禹谧已醒过来,正皱着眉头往背后够。
“谧,别去碰伤口。”罗立道,“洗漱了先吃些东西垫一垫,我待会儿帮你重新包扎。”
禹谧按着额角:“你是谁!这是哪里!”
罗立闻言觉得有些不对劲,转身来看他。
“还有,你叫我什么?”禹谧坐在床上,偏过脸看他。
“谧,禹谧……”罗立慢慢走过去。
禹谧皱眉。
“谧,你又不认得我了?”罗立已从他的眼里觉察出了陌生。
禹谧掀开被子,捞过一旁架子上类似衣服的东西要往身上披,却是被罗立止住。他道:“谧,你的伤口不宜这般动作,好好躺下养伤才是正经。”
禹谧穿了一只袖子,但另外一只袖子却是怎么也穿不进。罗立无法,只得帮他。
“你去哪里?”罗立见禹谧穿戴好之后,并不是去洗漱,而是要往外走,便赶紧握住他的手臂。
禹谧看了他一眼:“抱歉,我不记得你。我……不想留在这里。”
“我……知道你不记得。”罗立低头,手上却是没放,“你身子出了问题,所以才不记得我,等你……治好了,就肯定认得我了。”
禹谧微微一挣,罗立也不敢用劲,生怕牵到他的伤口。禹谧手腕一转脱开,转身走出屋子。
“谧!”罗立在后面跟着,“你这是要去哪里?等尊人替你看一看。”
禹谧突然一个反转,抓住罗立伸过来的手,又反手将他压制住。双目对上罗立,他有过一瞬间的恍惚,手不知不觉松了一下。罗立手腕飞快一滑,从压制的劣势里扭转出来,反身从背后抱住禹谧。
禹谧惊觉不好,一边挣扎,一边诧异怎么会觉得这样的眼眸很是熟悉。
“一大早的,做什么呢?”不惊的脚步在门口停住。
“主子,谧好像忘记了许多许多……”罗立道。
“岫如烟,给他看一看。”不惊垮进来,一面对后头的人道。
岫如烟点头,看了一眼禹谧,兀自走在前头。
禹谧看着这人,心里有些好奇,再看门口的人,觉得出去的事得从长计议,便犹豫着顿在那里。
“谧,”罗立放开手,道,“你让尊人看一看,看过之后,你就什么都能想起来了。”他心底里是希望岫如烟给他解了禁术之后,让他身体恢复了之后再开始施禁术。
禹谧顿了一顿,最后还是转身进屋。
“那是教你们禁术的人”龑没问不惊。这人是戴着面皮的,看不见真容,撇开那张平淡无奇的脸,倒是一派谛仙之姿。天已这般寒冷了,他还是着了一身单衣。
“是。”不惊点头,“龑叔,留待明日再离开吧,解开禁术之后身子难免会承受不住,有你调理,我才放心。”
“这人很重要?”龑没问。
“很久的老人了,替齐庄做了不少事。”不惊道。
“好,我等等再走。”龑没点头。
岫如烟带禹谧进了里屋,不惊他们也没去外屋,而是去了前院。禁术的施展需要绝对的安静,他们必须远离以免干扰。
不惊在首座坐下,道:“你离开这么久,你那小东家倒是不说什么”商支的运作是无需罗立特意留在哪一处的,所以罗立到处跑倒是不影响。
“这个……”罗立眼观鼻鼻观心,“那孩子心思聪慧,那点事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若不是谍支的,我都是要抢过来的。就是,我瞧着他有些疲懒,并没有什么野心。”还有,他已经替他料理干净了庄子和铺子,暂时不会有什么问题。至于开商队的事,焕定能处理妥当的。
“若是如你所说,将他转入商支也不是不可以。”不惊撑着一边额头道。印书一事后,他也隐隐动过这个心思,不过虞清溪的夫君虽说现下还不起眼,可从线报里消息来看,将来未必不会有大成就。再则,他已入户部尚书的府里,这谍支一位弃之也是可惜。
“主子……”罗立闻言很是高兴,“您真是英明!”
“高兴甚,”不惊心思一转道,“兼顾谍支与商支,可是第一人,好好干!”
“主子,您刚才明明说转入商支!”罗立道。
“转商支,但不脱离谍支。”不惊悠悠地饮了一口茶,见罗立苦着张脸,便笑他,“不是禹谧的孩儿吗,这么操心作甚?”
倒是罗立没有听出不惊口中的深意,苦了张脸。商支比谍支自由,他很想帮虞清溪转支,却没想到揽了个活儿给他。
不惊转而与龑没说了一会儿他的小孙孙,突然听到后头一阵响动,几人连忙往禹谧的院子赶。到那院子的时候,他们只看到岫如烟扒着门往外挪。
“尊人?”不惊疾步上前,“怎么了?”此时的岫如烟十分狼狈,嘴角延下残血,丝毫没有方才的仙意。
“他……禁术全是由我……教出的?”岫如烟不可置信。
“自然!”不惊上前扶住他,“尊人禁术独步天下,哪里再能寻到比尊人更了得的人。”
“禹谧怎么了?”罗立顿在门口,问他。
“他躲过了我的解禁。”岫如烟擦了擦嘴角,白皙的手指紧抓着门框,指甲在木上划下一道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