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男工就快当多了,雷恩工程队首先就是劳力大户,个头比较壮实的全被他一手划拉了;夺得劳动模范勋章、自觉已经成为领主大人自己人的马特·约翰等雷恩拉完了人立即扑上,稍微精神一点的赶紧拉到自己这边;由于小希斯娜太过能干,现在变成了砖厂停工等待建筑公司消耗建材,这可让马特十分受不了。
萨琳娜女士脸色阴沉,等前面两个确实缺人的拉完以后,剩下的直接一口吞了。按照农业公司接下来的发展计划,新收上来的农肥沤制上后就要去翻耕那些休耕的土地,谁也不好意思再跟她夺人。
吃了三天饱饭的新工人们还没回过神,就被各自面临的新工作来了个当头一棒。虽然招募时已经说得很清楚,农场的工作压力很大,但部分人还是抱着侥幸心理;谁没给各家贵族打过短工,主人家走开以后,偷懒还不就是躲得隐秘点儿的事。
可惜的是这部分人没想到,领主大人的农场里,所谓的工作并不是管家把他们带到一个地方让他们一拥而上地去干活。按老带新的办法,新工人们按比例编进了老员工的队伍。以雷恩工程队举例:虽然他们一个小队就有百多号人,看似乱哄哄的管不过来;但其实如果有谁偷懒,立即就会被发现——付友光在公营企业内部(私营企业的地精砖厂和约翰建筑公司他认为插手太深不合适)使用的是小组工作制,每十个工人为一个小组,组内投票选出组头;作为队官的治安队员每日分配当天工程进度时,只需要和各小组组头交涉。每组的进度自然也有最高线和最低线,完成度越高全组奖金越多。在这种互相监督互相竞争的情况下,想要偷懒真是太天真了。
这批新工人老实了几天,那部分抱着侥幸心理的新雇工就抗不住了。这一天的下午,付友光正指导食堂员工将新收获的豆角和黄瓜腌制成酸豆角和酸黄瓜时,怒气冲冲的妮娜女士带着原先兵团里的四名二阶战士,押着偷懒被抓包的三十多人过来了。
“十八个工程队的,六个建筑公司的,十二个农业公司的。偷懒、拖累本组工作总量,屡教不改。大人,我要将这些人打发回去。”妮娜女士说这些话的时候咬牙切齿,明明招募的时候就说得很清楚,进了各家公司以后也专门让老员工教导过员工条例;这些混蛋居然还敢这么干,太不把她们这些管理人员看在眼里了。
坐在大盆边洗豆角的付友光抬头看了一眼,被职业强者们押解着的三十多个新雇工一个个垂头丧气的,但有明显悔意的却不多。相比被抓到后后悔,他们估计更遗憾没有偷懒得更小心些吧。
“让他们把工作服换下来,换回原先的衣服,发放三天的基本工资送回去吧。对了,对他们的处理结果也在各家公司里公布一下,吃不了苦的想走就滚蛋,咱们这儿不缺不劳动的特殊阶级。”身在底层挣扎,有了靠劳力吃饭的机会却非要浪费;付友光自认自己不是圣母玛利亚,能让这种才新进公司十天不到就敢挑战公司制度的人改过自新。
解雇这批人的处理结果没掀起太大风浪,毕竟绝大部分人还是愿意用自己的汗水换取更好的生活的。农场里最低工资标准每月就有12个银币,在城里可找不到这么好的活儿。
新雇工进入看似没带来什么冲击,可现在挤挤攘攘住了小四千人的农场,其麻烦永远比付友光想到的要多。在六月来临之前,就发生了一起新老员工冲突导致的血案。
办公楼已经新建了两座,命名为办公楼二号和三号。一号办公楼里进驻的是几家公营企业,比如1楼是薇薇安、萝丝、妮娜女士,2楼划分给了萨琳娜的农业公司、雷恩工程队、养殖公司、宾利肥料公司;二号办公楼付友光预留给了公营企业,作为私营单位的地精砖厂和建筑公司各在三号办公楼分配到了一间办公司。
重要的办公楼满足了目前的需要后,约翰建筑公司接下来的任务是重建食堂和豆制品公司的厂棚。在公用建筑完工之前,员工宿舍必须排后——伯爵大人和夫人们就还住着老旧的石屋呢,在这上面没什么好挑剔的。
这样一来,大量的工人就必须住在帐篷里。混杂居住的情况下卫生必须特别注意,无论新老员工都得花些精力在内务上,农场里的布告板上就张贴着每三日各工作组必须检查卫生的布告。
组头们会组织自己组里的员工定期到河边洗浴,这貌似没什么问题;但在五月下旬的一天,这种强制性的集体沐浴却间接地引发了一件令人发指的案件。
引发事端的是隶属于农业公司里的一个小组。这个小组由六名原农奴和四名新雇工组成。虽然干着一样的活儿拿着一样的薪水,但来自城里的新雇工们,在渐渐熟悉了农场体制后,却渐渐地对原农奴的老员工表现出不满来——整天被出身农奴的家伙呼来喝去,沐个浴还要被嫌弃头发没洗干净、脚上的泥没搓干净,太让他们身为城里人的自尊心受伤了。再说了,隔个几天就沐浴是那些老爷们的讲究,在农田里和泥巴打交道的泥腿子懂得什么?不过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在他们新雇工面前摆威风罢了。
这四名员工很快抱团,互相发泄对农奴出身的组头的不满,并互相催化了彼此的仇视情绪。在五月二十六日这一天,收工后组头招呼组员去河边清洗时,有一名新雇工借口忘记拿换洗的衣服,独自转回了农场里。
这名新雇工没有去属于他们的扎营地,而是偷偷跑到了组头的家里——也就是原农场危房区,一间麦秆混合泥土搭起来的泥屋。
组头的妻子在豆制品公司工作,别人收工的时候正是她最忙的时候。此刻在家里的,只有组头十三岁的女儿。存心报复组头的这名新雇工并没有因为女孩儿的瘦小心存怜悯,残忍地对她施行了暴行。
女孩儿痛苦的惨叫很快惊动了附近的人家,几名员工按住了这名新雇工,送到了萨琳娜女士的面前。
面对萨琳娜女士的怒火,这名新雇工不但没有表现出懊悔,反而有些洋洋得意:“我会娶她的,我还没有结婚,她将是我的第一妻子。”
这世界没什么妇女保护法,或者说,这世界的法律更像是贵族阶级的特权说明书。被强暴的女性,如果犯人愿意娶她,娘家还能省下一笔嫁妆。
萨琳娜女士皱眉不语。这种习俗在人类世界很常见,但她总觉得不是味道。于是,萨琳娜女士选择了征询伯爵大人的意见。
正在自己房间里写文件的付友光,听到萨琳娜几句话说完了这件事儿后,第一个反应是不敢相信。
他嘴上说着无神论,但心里对于自己能够干出收获人民信仰之力的事儿还是很得意的;看,哥们儿干得其实还不错。
无知所以愚昧,愚昧所以野蛮。付友光对于所谓的穷人善良论调是不相信的,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吃不饱穿不暖的人能善良到哪去?能知礼到哪去?所以他从一开始就大把撒钱,进来的人不管怎么说衣服管暖,吃的管饱;再来就是繁重的工作和高出平均水准的薪水,潜移默化地在人们的潜意识里培养劳动致富的观点。
努力,努力,再努力,明天会更好。付友光相信肯劳动的人如果能从劳动中得利,能有一个组织成为劳动者的庇佑、保护他们通过劳动获得的财富;那么即使他没法儿在这个世界搞思想革新,仍旧能让时间慢慢诱导人们懂的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仍旧是能用劳动创造财富的大量劳动人民,不是那些高高在上不劳而获的所谓贵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