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一片欢乐祥和的热闹气氛,而当事两人已经到了天台上透气。
两人并肩而站,许裴之天台上俯瞰着高楼下方,如织车流络绎不绝,似乎离他所在的世界很远。风扬起他的头发纷纷扬扬,衣服被吹的猎猎作响。
“拍戏不顺利?”旁边响起低沉磁性的嗓音,裴转头,四目相对,萧亦为眼底划过一抹波澜,“你这样的神情,我还以为你要跳楼。”
许裴之一噎,“我还以为你是来安慰我的。”
萧亦为挑眉,一本正经,“当然是,所以特意来探班的。”
许裴之笑了笑,“谢谢。其实你说的不错,我的确遇上了点问题……”他脸上闪过一抹迷茫,深吸一口气,袒露心声,“齐钰,我找不到感觉。”
俊秀沉稳的青年第一次露出沮丧的表情,墨黑的眼睛充满着迷惘,看上去像是找不到回家的路的小孩,有些可怜巴巴的。
萧亦为注视着他,语气不快不慢,“之前你说你选了这个剧,我就去找来小说看了看。当时就在想,也许齐钰这个人物对你而言是很大的挑战。”
裴之抬头,疑惑对方为何会这么说,萧亦为却不给他问话的机会,话锋一转,“你的童年以及少年时期,是怎样度过的?”
童年和少年时期……裴之一怔,往事在眼前浮光掠影一闪而过,幼年的他每天天不亮就在母亲穆君蓉的逼迫下,起来吊嗓子、练舞功、形体,稍有反抗,便是棍棒加身。
如果说穆君蓉的暴力教导使得裴之生出逆反心理的话,可每每被打骂之后,穆君蓉却哭的比他还凶,抱着他又悔又怜,声嘶裂肺说着对不起。
他恨她,又可怜她,只能沉默着,日复一日的忍耐着。
……
以为早就淡忘的过往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原来不是忘记,而是早已刻骨铭心。
“我以前有抑郁症,过去的事情不太记得了。总归应该不是过的很快来。”裴之轻描淡写的语气说,手下意识地抚上左手腕。
那里其实有一道浅浅的疤痕,许裴之也是后来才发现的。那是一道刀伤,看样子原主曾经自杀过,只是没死成。也因此,许裴之也对当日车祸事件产生了疑问,原主到底是真的车祸意外,还是故意的?
不过不管怎样,原主一定也是和他一样,有着痛苦难堪的往事吧。
他不经意的动作却引起了萧亦为的注意,他的目光落在裴之的左手上,那里戴着一只银色的劳力士手表,他一下伸出手去,抓住了裴之的左手腕,在对方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修长的手指利索地摘掉手表。
手表拿起之后,赫然露出手腕上一道狰狞丑陋的疤痕。
萧亦为的目光骤然一凝,手下不自觉地用力握紧。
“嘶”手腕仿佛被人用大力捏着,裴之几乎感觉腕骨都要被捏碎了,忍不住痛呼出声。
萧亦为盯着那道伤疤,刀口很深,看得出主人是抱着不死不休的决心,下了大力气割腕的。
萧亦为缓缓松开手,眼神沉沉地看着裴之,气势凌厉,“为什么自杀?”
裴之一时无言以对:“……”脑海中闪过当红的微博术语:臣妾也不知道啊。
他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合适,索性低头,从对方手里抽过自己的手,拿过手表戴上,极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云淡风轻一点,“自杀之前的事情我都忘了,原因自然也不记得。”
萧亦为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收回手淡淡道,“抱歉,刚才是我冒失了。我没想到你有那样的过去。我只是认为一个专业的演员,会十分爱惜自己的身体。”
听到他的解释,裴之不觉失笑,也是,能够让敬业的萧影帝动容的,大概也就只有演艺相关的事情了。
如果是曾经的他的话,知道自己看好的后辈居然懦弱地轻生过,也会忍不住又怒又怜地责骂一通吧。
裴之点头,“嗯,我知道。以前的事,都过去了。”
“但对你还有影响,”萧亦为话锋一转,又回到了之前的话题上,“所以你演不出齐钰充满朝气和热情的那一面,因为你的少年时期没有快乐过。”
裴之对此很是赞同,刚才萧亦为的问话让他知道了问题的所在。因为两世的经历比同龄人要成熟很多,他几乎没有过无畏无惧的少年时光,因此现在让他忽然出演这种角色,他可以从表情和动作模仿少年人乐观豁达的天性,但青涩又朝气、充满乐观的眼神需要发自内心地表达,单纯的模仿是达不到他想要的效果的。
“明天请个假,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萧亦为望着他。
许裴之不解,“去哪里?”
萧亦为伸出修长的手指竖起在唇畔,勾起的笑容神秘又蛊惑,黑眸带笑,“秘、密。”
留下这两个字,他转身背对着许裴之挥了挥手,离开了天台。
徒留裴之一个人站在那里,看着他走后空荡荡的天台,忽然忍不住笑了。
萧亦为这个面冷心热的家伙,大概早就察觉到了他的困境,所以特意来探班一趟就是为了帮他想办法吧。
而明天,他到底想带他去哪里?
☆、第五十一章 化妆伪装
许裴之给导演请了假,第二天按照萧亦为给的地址,到了他家。
那是一栋独栋别墅,在城市繁华中心僻静的地方,寸土寸金的地段。那一片都是有名的富人区,屋主都是非富即贵。
立在别墅前,许裴之摸摸鼻子,瞟了不远处另一栋别墅--那里就是他大哥还在装修的婚房。
他没想到,萧亦为居然和他大哥比邻而居,也真是巧了。
按铃后,低沉沙哑的嗓音响起,“喂?”
“是我”。许裴之道。
“稍等”下一秒外门打开,许裴之走了进去,拾级而上,房门打开,萧亦为出现在门口,裸着上半身,下面围着浴巾,随手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朝他笑道,“你来了。”
“……”许裴之有一瞬怔楞。
每次见到萧亦为,对方都是西装革履的正经模样。而之前在医院的时候,说是陪护,其实起居照料还是请了护工的,许裴之顶多就是在旁边陪着说说话,或者偶尔搭把手。
他也没看过萧亦为除了穿西服和病号服以外的样子。
却没想到,今天直接给了他一个巨大的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