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方才的发展有点儿出乎预料,但是借此机会表明了沈家的态度和对安知晓的接纳,倒的确是在他们计划之中的事,这时候说出来,既不着痕迹,又能让安知晓对他们抱有好感,再合适不过。
许老爷子很快打完电话回来,意气风发的道,“玉阶听说此事之后,已经定了今晚的票,明日就能到了。”
他这样说,自然是表示对安知晓的重视,隐隐有点儿跟沈爷爷别苗头的意思。
两个老头子打了一会儿嘴仗,许老爷子略逊一筹,气哼哼的起身走掉了。走之前还不忘拉着安知晓的手嘱咐她别多想,明天见了面再说又让她得空了到自己家那边去拜年,然后才依依不舍的走了。
第二天安知晓就在家里见到了向玉阶。
她之前光是听人说她们长得像,心里还不大相信。在安知晓见过的人之中,即便是亲母女、双胞胎,也不见得就会特别相似。人毕竟是独立的个体,就算容貌相似,不同的打扮和气质,看起来也天差地别。
然而等见到了人,她才发现他们所言不虚。
因为她看到向玉阶,就像是看到了十几二十年之后的自己,她曾经无数次在镜子里看到过的自己。
当然,不同之处也还是有的。相较之下,向玉阶的性情更加安静,而且举手投足之间气质优雅高贵,也是安知晓这野丫头学不来的。不过总体来说,五六分像总有。
就是安知晓自己也不免怀疑两人之间有点儿亲戚关系了。
看到安知晓,向玉阶也显得有些激动,握着她的手,嘴唇抖了半晌,才道,“我有个姑妈,当年出国的时候到处乱哄哄的,在火车站走失,他们都说是被拐子拐去了。为了找她,叔叔坚持留在国内,这些年也一直没有断过打听,只是始终没有消息……”
她说到这里,眼泪已经滚下来了,“天可怜见,你是姑妈的后人吗?”
向玉阶虽然是个安静的人,但一举一动都很有感染力。她这么一哭,安知晓自己也跟着哭了起来。大家只好将两人分开,劝了许久才总算止住眼泪。
叶青说,“论理说这种话有些讨人嫌,不过为了彼此都安心,有些事还是不得不提。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还得之后细细去查,现在不妨先做个DNA鉴定,看是否有亲属关系。如此一来,先定下名分,大家也好相处。你们觉得呢?”
“就这么办吧。”许老爷子拍板,“抓紧时间办,早了结了这一桩心事,我也能放心了。”
不知道沈家用了什么办法,医生亲自到家里来采血,当天鉴定结果就出来了,两个人果然有亲缘关系。
听到结果,向玉阶又抱着安知晓大哭了一场,她大约身体不太好,最后哭到休克,弄得一帮人手忙脚乱,好容易安顿好,暗中悲伤的气氛就被冲淡了许多。
许老爷子在客厅里坐下,忽然叹了一口气,“向清若是知道有今天,该能瞑目。”
“他是可惜了。”沈爷爷也说。
安知晓莫名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想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记起是在哪里听说过。
她转头看向沈宴如,两人的眼中都带着几分惊疑。她记得的!沈宴如家里,那个老式的指针唱片机里,那首被沈宴如和安知晓极力推崇,以为天籁之音的、叫做《清静》的歌!创作并演唱它的人,名字就叫做向清。
沈宴如问道,“爷爷,向清是……?”
沈爷爷一脸唏嘘感慨,“他们向家是当时有名的音乐世家,出过不少出类拔萃的音乐家。但向清,他是天才之中的天才!可惜当时他坚持留在国内,动乱之中受了不少罪,最终没熬过来就去世了。”
沈宴如和安知晓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又有些了然。
原来那个曾经令她们都惊艳万分的人物,跟安知晓竟也是有血缘关系的。
安知晓更是想起了自己。她曾经以为,自己得天独厚的歌喉是来自大山的馈赠,来自那个人杰地灵的故乡。但是现在,也许还有另一种解释,那是来自遗传,来自深埋在她血脉之中的对音乐的热爱、向往和痴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