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明显的陷阱本来可以避免的,但雪岩队的人也就这么直愣愣的撞上去了,撞得头破血流。如刘力立他们又不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正规比赛,按理来说比赛经验极其丰富,不会这么莽撞。现在看起来,倒像是为了胜利急于求成似的,牌章有些走偏。
选手们觉得雪岩队今天发挥的太烂了,但事实上,换做是观众席上的这些选手,上台之后对上夕阳红的人,尤其是郝萌和徐碧娥这一组,可能也会变成和雪岩队一样的境地。
赌徒情绪是很容易传染的,尤其是在赌场里,郝萌和徐碧娥不止一次的见过,很多人进赌场的时候,最开始只是抱着玩玩两把就算了的心情,可到最后,赔上一切的也是他们。有人衣冠楚楚的进来,看上去冷静而理智,最后一夜之间输的荡产倾家,双眼通红神志不清的也是他们。他们难道没有脑子吗?有的,但是在那种热烈的氛围里,周围人的起哄高呼,你以为自己伪装的滴水不漏,其实对方也不过顺水推舟,最后输的人,永远是赌棍,赢的人永远是庄家。
给一头驴面前吊上一根萝卜,就能骗的这头驴一直勤勤恳恳的拉磨,“下一把一定能翻盘”就是赌棍面前的这跟萝卜,雪岩队的人就是驴,就算这头驴聪明了一点,但也是爱吃萝卜的。
当然,要让一个专业选手陷入“赌徒骗局”,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窦豆和唐霄龙,是唐霄龙个老骗子带着窦豆,唐霄龙善于揣度人心,这种坑人入局,让人不知不觉掉坑的事恰好是唐霄龙最擅长的,他发挥的如鱼得水。
而郝萌和徐碧娥,改善气氛更像是趋于本能。
“一炮双响,我也胡。”徐碧娥的马尾甩的老高了。
杨聪目瞪口呆,他这正卖力的解说着,虽然可能解说的并不在点子上,但是他也算是发挥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了。结果郝萌和徐碧娥两个人说胡就胡,招呼也没打一声,这把开始虽然打了也有不少张牌了,但怎么觉得郝萌和徐碧娥胡的这么……突然呢?
就跟按了快进键似的。
正在跟杨聪抬杠的李岸白也直接哑了火。他可能死活狡辩雪岩队怎么样学术精神严谨夕阳红又是如何随意不认真心思不在正道,但是这种时候,夕阳红直接把雪岩队打糊了,他要编也编不出来什么话。
“可以呀娥娥这货,”方大海道:“和萌萌赛场上配合的也不错嘛。”
“那是你没看到他们之前在‘碧海潮生’配合的时候。”燕阳说:“感觉是一个爹妈生出来的,风格太近似了。”燕阳说着说着面露疑惑,“他们也是师兄弟吗?”
“不是说了娥姐的师父是哥哥的师伯?”应秀秀想了想,“起源可能是一样的,一个村的吧。”
“我还跟他是一个村的呢,我怎么没继承他们打牌的风格?”燕阳说。
“兄台您贵村啊?”方大海问。
“地球村。”
郝萌和徐碧娥配合的的确不错。
和燕泽配合的那种“命中注定就是他”的惊艳不同,郝萌和徐碧娥配合的这一组,落在众人眼中,接地气的多,很像是同村两个邻居从小一起长大的熊孩子相约去隔壁村猪圈里扔炮仗,扔一个就跑,完了混在看热闹的人群里一脸无辜的表示受到惊吓,这样蔫坏蔫坏,恨得人牙痒痒的那种默契。
就是使坏,坏的步调都相同。你撅猪尾巴,我就点炮仗,我一拉,你就跑,动作行云流水的像是配合了千万年。
根本没给刘力立李靖两个人时间缓冲下,郝萌和徐碧娥跟磕/了药似的,马上马不停蹄的开始下一把。上手就“乒乒乓乓”,气势牛逼哄哄不可逼视。
杨聪惊了一惊,大概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自诩解说“妙趣横生”“妙语连珠”的他也难得尴尬的卡了壳,僵硬了几秒后才没话找话道:“夕阳红两位选手,好像自信又回来了,打的非常激昂!”
“什么鬼?”台下有职业选手道:“打牌还能用激昂来形容?”
“他们自信就从没离开过吧,说回来不亏心?”
郝萌和徐碧娥这个架势,把对方两人都震了一下。徐碧娥一甩辫子,看了一眼郝萌,颇嫌弃,郝萌一下子就看懂了。徐碧娥就是在说:跟得上不?
郝萌打了个响指,表示跟得上。
这种无声的对话看着,竟然有点深藏不露的感觉。
“卧槽郝萌和那个叫什么嫦娥的配合的不错,嫦娥是个高手吧,以前混那块儿的啊?”
“你问我我问谁?问吴刚去。”
徐碧娥之前那一场虽然也表现的出乎众人的意料,但是因为搭档的不是郝萌,终究还是没有发挥出骨子里的放肆。和郝萌一搭档,浑身上下那个浪荡劲儿就出来了。加上徐无鬼自来最喜欢用的狠乱快,从一炮双响开始,牌的节奏疾风骤雨一般,看的人目不暇接。
而郝萌也跟着他的节奏走,徐碧娥乱,郝萌变,这俩人跟万花筒似的,虽然如此,进攻的节奏却丝毫没有落下,还越来越密集,李靖和刘力立看起来都有点懵了。
台上的人懵,台下的人也懵了。
有人喃喃道:“这是从哪冒出来的两个奇葩……”
“他们都不防守?胆子真大。”
“哪里需要防守,看清楚,刘力立和李靖现在还能反应的过来么?”
刘力立和李靖可能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先是被“赌徒骗局”坑,等陷入赌徒思维里开始冲动的时候,突然发现对手变成了赌神。一个赌神一个赌圣,节奏快的飞起,两者之间的差距令人感到绝望。
那是一种好像无论怎么努力都企及不了的高度。
其实这也还真不是吹的。高节奏的快打,对于郝萌和徐碧娥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民间出来的人,技术上没有分太多的情况分析,全都是实战经验,不会说把各种情况分类做总结,更不会在教学的时候先给个例子再做。
郝萌和徐碧娥的麻雀教学,一开始就是投身于所有的牌桌赌场里,他们看的每一场牌局都是教学视频,亲自上桌打的每一把都是实验例题。什么攻防分开,什么先做什么后做什么,在这两个人眼里毫无意义,全特么都扯淡,真打,就把筹码搁桌上,押上全部身家,挽起袖子轰轰烈烈的干一场。
那才是每一场都是心跳,每一场都是刺激。一夜能上天,一夜能入地。经历过那种极端热烈的氛围,刺激的心脏每一次跳动都分外明显,再到眼前这种赛桌,就显得十分平静了。
其实,郝萌和徐碧娥在让对方陷入“赌徒骗局”的时候,自己也会受到影响,自己也会变成赌徒的状态。
于是所有的情况就滑稽的反了过来,虽然刘力立和李靖两个人会冲动,会不理智,但是因为长期训练的习惯还有环境原因,造成了他们不会完全的投入,既冲动又畏缩,既渴望冒险又胆怯,于是唯唯诺诺,做什么都不对。这种“赌徒骗局”,对他们来说是不利的。
恰恰相反,郝萌和徐碧娥一旦进入“赌徒骗局”里,却能如鱼得水。当然,这不废话么?讲道理,大家摸过的麻将牌可能比别人吃过的饭还多,有时候,进入赌场,还有点怀旧感,心情不由自主的激动起来。
就看徐碧娥吧,现在马尾都要飘到天上去了。
和雪岩队的人不同,和职业圈的选手不同,当郝萌和徐碧娥进入“赌徒骗局”时,不会有任何畏缩和胆怯,这就是他们的主场,他们能全身心的投入,恨不得一脚踏在牌桌上,吆喝着掷骰子码牌,自信的神采飞扬。也能毫无顾忌,不顾一切的抢攻。
咄咄逼人,势无可当。
“看起来,郝萌和徐碧娥两个人,比雪岩队的刘力立和李靖底气更足。”杨聪笑呵呵道,“真是令人吃惊。”
令人吃惊吗?其实没什么了不起的。
在这个赛场上,雪岩队是专业的,夕阳红看起来像是业余的。
可是在进入“赌徒骗局”的时候,大家都是赌棍的时候,刘力立和李靖是业余赌棍,郝萌和徐碧娥却是专业赌神。
业余和专业,一开始就没有绝对。
作者有话要说: 郝萌:攻和受,一开始就没有绝对。
燕泽: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