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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偏差_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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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二将果篮放到桌上,问:“你想吃什么?”他脸上的情绪收拾得太好,令人捉摸不透。

  陆讷面色复杂,干巴巴地说:“不用了。”停了一会儿,又说,“时间不早了吧,你也回去吧,我这儿有事可以叫护士。”

  苏二抬起头,隔着不远的一段距离,直直地望着陆讷,浓郁的睫毛遮盖了眼睛里的情绪,然后他低下头,嘴角微微抖动了几下,这个略显悲伤的姿势维持了大概十几秒,然后他走过来,掀开了陆讷身上的被子,踢掉鞋子,躺了上去。

  陆讷满头黑线,推他,“你干嘛呢你?”

  他沉默地张开双臂,抱住陆讷,他结实而清瘦的胸膛和肩膀紧紧贴着陆讷的身体,长长的呼吸喷在陆讷的颈部,静静地说:“陆讷,如果你真出了事,我怕我会杀人。”

  陆讷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头,张着嘴,像忽然被拔掉了电源。

  第四十一章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反应过来,狠狠推了苏二一下,“瞎说什么呢?”

  苏二没吭声,死抱着陆讷不撒手,他安静的呼吸在寂静的病房里,听起来缓慢而悠长,甚至令人产生深情的感觉。有那么一刻,两人之间显得特别静默而温存。

  陆讷一动不动地瞪着天花板,过了一会儿,说:“苏二,有些事儿不弄清楚我心里面永远存着个疙瘩。我问你,你那心脏病到底怎么回事儿,那天在我家,你也是装的?”

  “不是!”苏二迅速地从床上坐起来,看着陆讷就差赌咒发誓了,“我那天是真不舒服!”

  陆讷的脸色稍稍好转了一点儿,继续问:“那你说你妈也有病,死的时候才二十九,这话,是真的吗?”

  苏二点头,“是真的。”停了停,又小声地解释道,“但这两句话不存在因果关系,我妈确实有心脏病,也确实是二十九岁就过世了,但不是因为这病。”

  陆讷的脸迅速阴了下去,胸膛剧烈地起伏了几下,冷笑了一下,“苏二你行啊,这说话艺术高明的,要我以为你命不久矣,到头来全是我在自作多情,全是我自己脑补的。”

  苏二顿时就菜了,期期艾艾地说:“我那不是看你见我发病紧张我,我一个激动,就给自由发挥了一下。”

  陆讷气得从床上坐起来,一阵儿头晕目眩,又给重新躺回去了,瞪着苏二,“丫你怎么不去当演员啊,中国电影界少了你这么号人物多大的损失呀,我下部电影甭费劲巴拉了,直接找你,编剧、主演、导演、投资,一人全包了。”

  苏二被陆讷讽刺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陆讷的目光跟手术刀似的,沉声道,“苏二,我给你一个机会,还有什么事儿真实度有待考证的,你最好都一次性给仔细坦白交代了,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苏二的目光左右漂移了一会儿,有点儿心虚地说:“也没有了,上回医院的事儿你不都知道了?”

  “我知道什么了我?”

  “就那个,”他清了下嗓子,脸上露出壮士断腕的表情,“我那回,其实就有点儿感冒,但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鬼使神差的,撒了那么个慌,其实仔细说来,我也没撒谎,我就那么含糊其词了一下,你也没问……”苏二要狡辩的话在接触到陆讷阴沉的眼神时,又咽了回去,垂着头,可怜巴巴的样子跟某种大型犬类似,语气也变得恹恹的,“还有就是那回发病吃的药,其实就是普通的维生素。”

  陆讷跟吃了老鼠药似的,嘴角抽搐了几下,就死硬了。很长时间,他都没有说话,两只眼睛直直地望着天花板,苏二提心吊胆地看着陆讷,其实,他真的挺怕陆讷默不作声的样子,每次他深沉后,说出来的话,特别平心静气特别有道理,却总能准确无误地插*进苏二的心窝子里去。苏二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陆讷的脸色,一边又慢慢地靠近他,说:“这回真没了。”

  陆讷长长地出了口气,瞅了他一眼,“我要睡觉了,你回去吧。”

  苏二听而不闻,一手横过陆讷的胸膛抱住他的手臂,干脆将整个人都贴到陆讷身上,望着陆讷高高的鼻梁在脸上投下的狭长的阴影,闷闷地说:“陆讷,我就想你能在乎我一点儿,能把我搁心里面,别总把我不当一回事儿,我难受。”他将额头抵在陆讷的肩头,声音低低哑哑的,说了好些话,依稀好像说“我错了”,陆讷也没听清。但他这个样子,把病房里的气氛弄得特别伤感,如果这是一档八点档偶像剧,估计这会儿应该要响起伤感的钢琴曲或者悲怆的苦情歌,把人心里那点子难过悲伤渲染得漫山遍野,撑满一个天地。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罗三走的时候并没有将房门关实,所以不等陆讷说话,人已经进来了,然后就愣住了——来的是陈时榆,说来陆讷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着他了,上回见面还是帮他搬家,从老鼠洞一样的地下室,搬到公司提供的宿舍,收拾完后和陆讷一块儿坐在阳台上喝啤酒。他难得快活,平时总闷不吭声的人那天不停地讲话,讲小时候的事儿,也讲对未来的期许,讲到兴头处比划着手势,眼睛跟天上的星星似的,特别明亮。

  不知是不是陆讷的错觉,才小半年没见,陈时榆的变化挺大,五官愈发出色,浓郁的眉毛斜斜飞向两鬓,微微上挑的丹凤眼,既浓艳又凌厉,挺直的鼻,薄削的唇,糅合在一起令陆讷想起王尔德笔下的《道林·格雷的画像》,透着一种隆重又充满罪恶感的悲剧性的美。

  他表情僵硬地看着病房里的两人,嘴上干巴巴地说:“我看新闻说你出车祸了,打你手机又打不通,问了张弛,才知道你在这儿。”他话虽然是对着陆讷说的,目光却一直盯着苏二,眼睛里是一层又一层的阴翳。

  早在陈时榆进来后,苏二就一改小媳妇样儿,扒着陆讷的手还是没放,目光却嚣张又放肆地回视着陈时榆,嘴角似笑非笑,还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最尴尬的要数陆讷,任谁被自己的兄弟瞧见大晚上和一个男人挤在一张单人床上,盖着一条被子,也不看电视,也不玩电脑,尤其另一方还是个名声在外的,怎么都令人浮想联翩吧。只好一边在被子底下踹苏二,一边装模作样地找手机。手机找着了,一按,屏幕是黑的,“没电了。”陆讷抬头看看陈时榆,有点儿抱歉地说,“你这是刚从片场回来?”

  陈时榆嗯了一声,又不说话了,跟蜡烛似的杵在那儿。陆讷又狠狠地踢了苏二一脚,面不改色地对陈时榆说:“我没什么事儿,就有点脑震荡,得留院观察两天,早知道就给你打个电话了。”

  陈时榆又嗯了一声,然后场面就有点儿冷下来了。苏二被陆讷踢下床,自己坐到沙发上,歪着身子拿iPad玩游戏,还把游戏声音给开起来了,整个房间就回荡着欢快傻子的游戏背景音乐,把陆讷给憋闷得呀,真恨不得抓着他的小细脖子从窗口给扔出去。

  陆讷有点儿没话找话,“你那个片子,我听说不是上B市拍去了?”

  陈时榆点点头,“我马上得回去,新闻里也没说你伤得怎么样,看现场挺吓人的,你真没事儿?”

  陆讷有点儿感动,“没事儿,福大命大。”

  歪在沙发里玩游戏的苏二忽然站起来,将iPad往茶几上一放,一手插*进裤子口袋里,对床上的陆讷说:“你要吃点什么,我给你去弄点儿?”

  陆讷巴不得苏二赶紧走,“随便吧,不然你去看看有没有卖鸭血粉丝的?”

  苏二眉头一皱,挺嫌弃的样子,似乎对陆讷的口味不敢苟同,但没说什么,“好吧,我尽量。”说完,也没看陈时榆,晃晃悠悠地出了房门。

  苏二一走,陆讷的心神立马松懈下来,陈时榆也不再那么僵硬,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又各自拧开了。陈时榆垂了垂眼睑,终于问出了如同活物般在他身体里抓肝挠肺令他焦灼不安的话,“陆讷,你跟苏二少,到底是什么关系?”

  陆讷早知道陈时榆会问,可真问出来了,陆讷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嗫嚅了几下,“我跟他,我跟他吧……”

  陈时榆看着陆讷吞吞吐吐的样子,心顿时凉了半截,“我问你,他对你是不是有那种想法?”陈时榆漆黑如深渊的眼睛狠狠盯住陆讷,直截了当地问。

  陆讷干巴巴地点了点头。

  陈时榆忽然狠狠一脚踢在床柱上,眼神阴鸷凶狠,“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上回在百货公司的时候,我就觉得他看你的眼神不对,我应该早点儿提醒你,苏漾他妈的人渣,他怎么敢把脑筋动到你头上,混蛋……”

  钢床被他踢得嗡嗡作响,陆讷吓了一跳,没有想到陈时榆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赶紧喝住他,“榆树!”

  陈时榆缓慢地抬起眼来,眼角微红,目露凶光,而后死死地咬着嘴唇,有一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狠劲儿。

  陆讷的语气放缓了点儿,说:“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跟他没到那种地步。”

  然而这话一出,陈时榆的脸色非但没有好起来,反而变得有点儿苍白,如同黑水银的眼睛盯着陆讷,眼睛中有激烈的感情在翻滚,小声问:“陆讷,你不会喜欢上他的,对吗?”话刚出口,陈时榆像忽然醍醐灌顶般清醒过来,有些掩饰地避开陆讷的目光。正在这时,陈时榆的手机响了,他赶紧掏出来,走到一边接电话,小声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再回过头来时,早就收拾好了早先有些失控的情绪,“经纪人在楼下等我,我得走了。”

  陆讷点点头,陈时榆望了他一会儿,上挑的丹凤眼欲言又止,里面有异样的光,然后扭头出了房间。

  医院走道里空荡荡的,鞋底敲在瓷砖地板上,发出清晰的声音,仿佛一下一下地敲击在自己的胸腔,哒,哒,哒,有些惨白的灯光打在陈时榆英俊的、冷漠的,面具一样的脸上,浓郁的睫毛遮盖了眼里的情绪。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他看到了苏二。

  苏二正蹲在一根柱子前打电话,手指漫不经心地虚虚划着地面。

  陈时榆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身侧的手握成了拳,越来越用力,以至于指甲都陷进了肉里面,苏二大约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转过头来,嘴角露出一撇轻蔑的笑,好像看到的不过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又扭回头继续讲电话,轻描淡写地说:“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十点以前你把鸭血粉丝给我送到医院,厨师不会做?那他能做什么?我管他是做什么菜的,做不了?那随便他,你找个能做的,顺便告诉他们经理,把工资结算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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