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每周六的家宴从未中断,林惊蛰登门时先给了来开门沈甜甜一个拥抱,柔声道:“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沈甜甜猝不及防被他抱了一下,鼻间嗅到林惊蛰特有的清爽气息,脸一下子红了:“谢谢。”
林惊蛰将手上的袋子递给她,拍了拍她的脑袋,视线温和:“礼物,希望你喜欢。”
每一次见面都会得到的礼物直至如今仍会让沈甜甜说不出的羞怯,她往常在外头的张扬和外向都不知道去了哪里,接下袋子就朝楼上跑了,身上还穿着上一次见面时林惊蛰送出的鹅黄色的连衣裙。跑到二楼,她停下脚步,又偷偷朝后退回一点,借由楼梯的遮挡小心朝下偷看。
林惊蛰脱掉身上的外套,正一边朝架子上挂一边同迎接来大门方向的沈眷莺说话,神情比面对沈甜甜时要稍微严肃一些,浑身都充满了独属于他的年轻男孩混合着成熟男人的气息。这气息如此矛盾,青春而厚重,却又如此贴合这个人,年轻英俊的外表下言行举止远超同龄男孩的成熟。
沈甜甜抓着袋子的手柄,不错目地张望着,沈眷莺是个女强人,相对没那么细腻,虽然从小让她在优渥又自由的环境中长大,但关怀从未细致到穿着打扮这些细节。手上的重量让她有一种被呵护宠爱的快·感。
林惊蛰好像感受到了头顶的视线,突然抬起头来,目光对上了她,脸色一下便柔和了,挑眉露出一个像是疑问的神情。
沈甜甜差点摔倒,手忙脚乱地逃窜开,将自己关回房间里。
她懊恼了好半天才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打开那个精致的手提袋。她捧出里头的衣服,轻轻抖开,羊绒细致的面料令她的手心在触摸时就感受到说不出的温暖了。这是最适应这个季节的装扮,尺码也恰到好处,沈甜甜迫不及待将衣服套上身,望着镜中那片自己最喜欢的红色,心中便不由地想起那个进门时意外舒适的怀抱来。
这个突然出现的哥哥,真正符合了一切她曾经关于兄长的幻想。
沈甜甜下楼时获得了一片掌声,沈眷莺大声赞扬:“真好看!”
这赞扬绝对是发自内心的,沈甜甜整个人的气质都因为这件羊绒大衣变得不一样了。
九十年代初期,那些享誉世界的超级品牌还尚未进驻燕市,市民们想追求潮流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往往当下时兴的款式早已经在几年前便被特区淘汰。此时港岛还占据着潮流的巅峰,因为娱乐产业发达的缘故,时尚触觉也相对敏锐,沈甜甜的这件羊绒大衣,恰是当季在港岛那些巨星当中最最流行的,修身的裁剪和挺括的面料放在几十年后都未必过时。
沈甜甜在桌边坐下,安静片刻后,还是鼓起勇气小声开口:“周二我的生日派对,你来吗?”
生日派对想必邀请的都是同一个圈子里的人,林惊蛰并不想露脸,因为闻言只是笑了笑。他给沈甜甜夹了一筷子菜,温声道:“我还有点事,就不去了,你和朋友们好好玩,要注意安全。”
沈甜甜有一些失落,林润生心知儿子的顾忌,愧疚得无以复加,肃容喝道:“你就那么忙!忙成这样?抽空吃个蛋糕的时间都没有?!”
有什么好担心曝光的?那些流言蜚语从他和沈眷莺结婚起就从未停歇过,他虽然是个没什么用的男人,但护个儿子还是能护得住的!
林惊蛰没搭理他,好在还有一个知情识趣的沈眷莺,这餐饭最后的落幕基调总体还算和睦。天色渐暗,再次婉拒了留宿的邀请,林惊蛰坚持穿衣服出了门。
屋里的沈眷莺叹息了一声,拍了拍丈夫的肩膀:“你别多想,他也是为大家考虑。”
林润生的眼眶却迅速红了:“他才二十岁啊,为什么不能活得跟其他家孩子一样肆无忌惮一点?”
沈眷莺心疼地搓搓丈夫的脸,却又不知该从何劝起。
因为就连她,心中都时常会有感叹,林惊蛰那克制的情感和生活,和他的年纪一点也不符合。
屋外,林惊蛰启动汽车,窗外突然出现一道身影,沈甜甜追了出来。
沈甜甜穿着那件粉红色的羊绒大衣,眉目充斥着令他每每都觉得陌生的羞怯和青涩,她的声音也是斯文弱气的,几乎要被发动机的声响盖过去:“我的生日聚会,你真的不来吗?”
林惊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看出这个女孩眼中的忐忑和期待,叹了口气,熄火。
“甜甜。”他打开车门钻出来,在沈甜甜面前站定,比对方高了整整一个头。他垂首落下目光,抬手摸了摸沈甜甜柔顺的长发:“你相信我,我不到场是为了你好。”